这是阿芙纳鲁拉第一次来到神王的太阳船上。早先她也只是听说过太阳神会在每个夜晚驾驶着太阳船巡视杜阿特,而后在清晨时分归来。如今,第一次站在这天光细微之处,看着日出薄云的景象,阿芙纳鲁拉不禁要感叹一句这景色美如画。
她扶着船边,刚要回头对阿图姆说些什么,却见他若有所思地静静望着她。
“怎么了?”阿芙纳鲁拉笑问,又伸手朝阿图姆挥挥,“快来看,阿图姆,要日出了。”
阿图姆顺着阿芙纳鲁拉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又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这是我第一次在距离天边这么近的地方看日出。”阿芙纳鲁拉说道,低下头想了想又问,“阿图姆以前和谁一起看过吗?”
阿图姆回头看她,开口说道,“看过。”
阿芙纳鲁拉眸光一滞,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她想,应该是猫神贝斯特吧,毕竟她陪在阿图姆身边那么久…
“但我们并不是一起看的。她同别人看日出,我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阿图姆望了望天边的薄阳,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在阿芙纳鲁拉看来却带着些悲伤的意味。
阿芙纳鲁拉不明白,便问道,“为什么是和别人,为什么不是和你呢?”
“她并不爱我。”
阿芙纳鲁拉微微怔住,没有说话。
“她并不爱我…”阿图姆又重复了一遍。
“阿芙纳鲁拉,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对相恋的男女。战争带走了女孩最后的亲人,男孩便把她带回家,准备要和她结婚。他们是相恋的,只是…”
阿图姆停了停,有些犹豫。
阿芙纳鲁拉回头看他,黑亮的眼睛中写满了疑问。
“只是什么?”
“只是,有一个男人破坏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在他们的新婚夜强行占有了女孩,甚至还囚禁了她,把她的爱人流放到了很远的地方。”
阿图姆的眼神中流露出某种不明的情绪,如果此刻的阿芙纳鲁拉能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夹杂着自悔的痛惜。
阿图姆轻声讲述着他和阿芙纳鲁拉的曾经,胸中郁结的悲伤却越来越多,直到盈满内心后要喷薄而出。
他说,“男人…很爱女孩,只是采取了错误的方式,把女孩越推越远。当他幡然醒悟的时候,女孩早已不能接受他。”
“最后女孩为了救他,死在了战场上。”
阿芙纳鲁拉不明白,问道,“女孩怎么会…”
“男人也曾想过女孩会是爱他的吗?”阿图姆落寞地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但是没有答案,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答案。”
听完故事,阿芙纳鲁拉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看向天边,太阳又浮现几分,有几只神鸟掠云海而过,传来一阵振翅鸣叫之声。
阿图姆问她,“如果那个女孩是你,你…会不会爱他?”
“不会。”阿芙纳鲁拉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她说,“因为我相信女孩一定深深爱着那个少年,却是不爱另一人的。也许在以后的某一天她会不再爱那个少年,如果那个时候,男人出现,与她好好相处,也许她会爱上他。凡是爱都要讲究先来后到的,不能我心里明明装着另一个人,你却硬要我与你相恋,我的心只有那么大点儿,怎么可能同时装下两个人呢?“
阿图姆有些失落地点点头,“你说的对。”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唇角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在说出什么。
但听阿芙纳鲁拉又说,“但我想,那个女孩可能也是有动心的吧。只是故事的开头并不美好,如果先相遇的是他们,这样就好了。这样的话,就不会是一场悲剧了。”
“又或者,他们之间本就无缘呢?那便是怎么努力也达不到的终点,他们的爱情注定是一场悲剧。”
“也许女孩是爱过他的,我想,也许是的。”
“但是女孩又该怎么面对呢?她面对之前相恋的少年又当如何呢?我觉得女孩心中承受的折磨也不少,而这些折磨却尽是源于男人。”
“他们或许是无缘吧…”阿芙纳鲁拉喃喃重复道,“任凭两人怎么努力,却也不会有结果。”
天光有些暗淡,阿图姆想,也许今日是看不到明媚的日出的,因为此时天边的初阳一大部分被云彩遮挡,也许又会泛起雾下起雪,而后又是格外寒冷的一天。
他沉默着消化阿芙纳鲁拉的话,又听她道,
“爱情嘛,本应该是让人感到幸福的。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时却只会感到相互折磨的痛苦…”阿芙纳鲁拉对着天边轻声叹了口气,“这不是好的爱情。”
她又回头对阿图姆说,“今天好像不会有灿烂的日出了,我们下次再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