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林轩心事重重。她总觉得梦里隐隐约约的影子,在不轻不重地叩着她的心。从忘忆兽手中将记忆夺回来后,林轩不停地在做梦,梦里有庭院,有爹娘,有家……
之前坠崖,林轩记起的漫天火光,映在眼里成了恨,刻在血液流经的每一处。与叶舟不同,叶舟大仇未报,恨有寄托。林轩仇人已死,恨意虚无缥缈,唯余一身孤寂。
林轩从前很少能想起小时候的事,就算偶尔想起也只是个模糊大概,看不真切。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经此一遭林轩的记忆终于清晰,空落落的心也终于有了归宿。
没有记忆时,犹如世间野鬼,无根漂泊。如今,也算心满意足。
只可惜不知为什么爹娘的脸依旧记不清楚,不过日子还长,总会在某一刻重新记起。
林轩打开房门,看见许妄左手拿着木头在建房子,眼神交错,许妄立马开心地朝林轩招手,并诚恳地邀请林轩过来帮忙。
林轩刚从梦里醒来,还有些恍惚,又在房里想了许多事,出门前,总觉得自己还在冷清乏味的宫中。在听到许妄声音的那一刻,林轩抬头释然一笑,原来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林轩慢慢地朝许妄走去,许妄背光站在已经基本成型的房屋上,出太阳了,林轩心想。
等林轩走近,许妄伸手把林轩拉上屋顶,面对面时,察觉到林轩脸色不好,许妄眨眨眼睛关心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最近想起点事情。你这是在做什么?”林轩笑着摇摇头,反问道。
“我觉得朱祝骄和叶舟应该也需要屋子,朱祝骄不能动,我就自己帮他搭了。叶舟的等他醒了,能过来帮忙了再说。”
林轩听见这个建筑是给朱祝骄准备的,立马转身就要跳下去,然后离开。不过在跳下去的前一刻被许妄拉住,林轩回头与许妄对视,许妄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意在伸手不打笑脸人,留下来帮帮忙嘛。
林轩张嘴想说什么,被背后传来的开门声打断了。林轩背对着,不知道开门的是谁,只见许妄挥起另外一只手,大声和那人打招呼,“徐婶,你回来了!”
林轩闻言回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话还未出口,泪却顺着脸庞滴落在地。林轩伸手触碰到脸上的泪痕,皱眉,心中疑惑不解,泪却越流越多。
林轩捂住心口,记忆里模糊的影子在此刻变得越来越清晰,林轩终于记起面前之人是谁。
林轩强撑着笑容抬头,不想让泪模糊了视线,想再多看几眼,娘亲的模样一点也没变。可匆匆数十年,自己早已从稚童长成大人,林轩不敢想对方是否还能认出自己。
徐问寻也强烈感觉房梁上的人有些熟悉,嫌站得太远看不清,快步走近后,又莫名不敢认了,大抵是近乡情怯吧。
重逢后的初见,怪命运弄人,恨对面不识。再见时,相顾无言,唯有脸庞的泪痕,宣示着她们的此刻的喜与过往的痛。
“晚风。”徐问寻笑着开口。
林轩听见这久违的名字,用紧紧的拥抱回应了她,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卸下了满身的防备,用拥抱无声地向娘亲诉说这些年来自己所受的苦楚。
徐问寻任凭林轩抱着,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手轻轻替她擦掉脸上的泪。
从今往后,山南海北,再不是无根漂泊。归宿在此,望再不分离。
林轩心想,这样真好。
到此,许妄也终于看明白眼前的情况,被氛围感染,也莫名想哭。许妄知道徐婶在找女儿,谁曾想命运蹉跎至此,两人相隔最近不过数十步,却硬生生一再错过,将相逢的日子延后了又延后。
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许妄双手合十,替她们许愿,希望她们可以相伴一生。
许妄自觉地从这件半成品房子后面离开,把这里留给她们叙旧。走之前最后又看了一眼,低头笑笑,利落离开。
这下许妄没事可干了,遛弯遛到田地里,把仙草精们赶去做其他事,自己摆弄起仙草来。
许妄想起今早看见师尊吐血,想着带几株滋养的草药,给师尊好好补补。挑选好仙草转身,恰好遇到从山洞里撑着懒腰走出来的命天希。
命天希看见许妄兴致怏怏,当即决定宣布一个好消息,“不如我们办一个庆祝会吧!”
“庆祝什么?”许妄没跟上命天希的脑回路。
“当然是庆祝你们夺魁啊!这可是我们千秋宗第一次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