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妄的作息恢复成以前的早六晚十一，所有时间都由他自行安排，新一次周测时分数提高了，排名也前进了十五名。
傅玉呈看在眼里自是欣慰，更事无巨细为他安排好一切。
笔芯快用完时，不用他开口，傅玉呈就会批发来新的；秋冬换季连续降温，傅玉呈给他从里到外换了一批衣服，洗得薄成纸片的短裤也被扔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傅玉呈同款不同号的深灰色短裤。
傅玉呈用行动表达对他的“爱”，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傅玉呈便要求他把“爱”变得程式化。
早上出门前，傅玉呈在门口捧着他的脸亲个没完，不把他弄得喘不过气来不罢休。他艰难地挣出来提醒：“要迟到了……”
傅玉呈才依依不舍放开他，声音比拔丝还粘稠：“今天还没跟我说呢。”
陈妄抿了抿唇，艰难挤出三个字：“我爱你。”
“乖，下午给你带烧鹅回来。”傅玉呈揉乱他的刘海，心满意足出了门。
陈妄盯着猪肝红的门板发愣，蓦地想起他们住华景新城时，他总喜欢在窗户边目送傅玉呈出楼道，而后推着摩托车出小区。
心里一动，他走到厨房窗户边，用抹布揩掉玻璃上的水汽往下眺。
傅玉呈刚出楼道，很熟练、很自然地回头往上看，脸上先是惊了一刹，旋即笑着朝他挥手。
陈妄扯了扯嘴角，做出“再见”的手势。
原来傅玉呈每天出门后都等他去厨房看。
狭小的厨房似有生命，天花板压得极低，墙壁向他迫近，他被困在中央，容身之处逐渐缩小。每一丝空气都被抽干，砂锅里残留的中药味浓稠无比。
这个家让陈妄喘不过气了。
直到看不见傅玉呈的身影，他才回屋收拾书桌，准备开始今天的复习任务。
手肘轻碰鼠标，休眠的屏幕醒过来，界面停留在傅玉呈的邮箱——昨晚是傅玉呈用的电脑。
陈妄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但在这时，电脑发出“嗖”的一声，邮箱里进来一封新的邮件。
发件人、标题、内容预览皆是英文，陈妄挣扎片刻，眯起眼扫视一秒，缓缓松开了鼠标瘫坐在方凳上。
那是一封来自海外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像被邮件施了定身法，陈妄坐在那里动弹不得。呆坐了十五分钟，显示屏重新进入休眠模式，他摊开书提起笔，久久没有落笔。
其实这件事完全在他情理之中。
他认识的傅玉呈不论在哪都鹤立鸡群，可他不愿用这个词来形容。因为傅玉呈是“鹤”，鹤就要飞得高高的，要离开鸡群。
所以傅玉呈有出国发展的念头，他丝毫不意外，只是以这种方式知晓，他一时难以接受。
禺山气温起起伏伏，终于在十二月中旬入了冬。
陈妄找出那件穿了好几年的黑棉衣套上，傅玉呈见了，非拽着他去附近的商场，要给他买件新外套。
他觉得衣服还能穿，就不用买新的，不如把钱留起来置办些小家电。
傅玉呈说：“钱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