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史上最迅速的搬家。
本来两个男生的行李就少，新家又在同栋楼的楼上，两三趟就搬完了，中介拿着几百块跑腿费乐开了花。
楼上和楼下房型一样，当初装修也是按陈妄的喜好装的。设计简洁大方，空间开阔通透，选的家具没有过多的装饰，却透着一股质朴和温馨。
光看照片就能感受到安宁，是傅玉呈追求的那种“家的感觉”。
陈妄这二十多年来，大部分时间住在胡同里，几年前第一次跟傅玉呈去看房时，就被二十五楼的高层吓得腿软。
今年来禺山好不容易适应了十楼的高度，又被台风给卷出去了，以至于现在窗边那块地方彻底成了他的禁区。
他本来想换一间低层的房间住，但是考虑到光照，只能硬着头皮往楼上搬。
坐在床边，他看傅玉呈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帽间，裹着纱布的手放在大腿上互相搓来搓去，犹豫着问：“你不用回去上班啦？”
提起上班傅玉呈就一肚子气：“你怎么比资本家还黑，看不得我歇？”
陈妄缩了缩脖子，好脾气解释道：“我是说，你要留在国内上班了吗？”
“嗯。”傅玉呈没好气地应声，“不然我租房干嘛。”
绞在一起的手终于松开了，陈妄后知后觉感到了疼。
“不收了，先吃饭吧。”他站起来，“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饺子馆，我请你。”
这人跟以前一样，出了天大的事也得按时吃饭，傅玉呈气笑了：“你是一点也饿不得啊。”
禺山人大抵不喜欢饺子，步行街从头逛到尾，竟找不出一家饺子馆。
这家店今年才开张，老板是地道的北方人，为了租金便宜，把店开在老城区里，受众多是从外地迁过来的北方人。
正是饭点儿，小小一间饺子馆座无虚席。门口摆了一排红色的塑料方凳，陈妄随便挑一把坐下了，傅玉呈迟疑片刻，拢起大衣挨着他坐。
椅子摆得近，能感受到傅玉呈身上的热度。
“夕阳无限好啊。”陈妄抬头望了望，“我觉得每天最治愈的事就是下班后看晚霞了。”
傅玉呈也抬头望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能每天看日出。”
陈妄：“……人活一辈子不是只有工作，也该看看身边的美好呀。”
于是傅玉呈扭过头看他。
陈妄脸红了，打着磕巴说：“有空赚钱没空花，多没意思。”
“不是我想的。”傅玉呈低声说。
其实工作没有那么忙，而是他不想一个人，所以总主动加班。久而久之，有什么活老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想停都停不下来了。
视线落在陈妄包纱布的手上，傅玉呈安心地笑了。陈妄能活生生在他身边，就是最美好、最治愈的事。
“今天我要是没赶回去，”傅玉呈忽然问，“你会遗憾吗？”
“会。”陈妄回答得干脆利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现在有喜欢做的事，有很多钱，还有……喜欢的人，我想活着。”他看向傅玉呈，“我想活很久很久。”
店门口悬的灯笼亮了，照得陈妄眼里燃着一团火，驱散了冬天的阴冷潮湿。傅玉呈却把手缩在口袋里攥拳，懦弱到不敢问“喜欢的人”是谁。
“你呢？”陈妄把问题抛回来，“好不容易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为了救我把命丢了，这些年不是白拼了？”
“你不在了，就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