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扭头看她,仔细端详她的面孔,英气逼人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嘴唇像是被红酒浸透的丝绸,在昏暗的灯光里划出一抹惊心动魄的鲜红,不是现代女性热衷的蜜桃色唇釉,而是那种老式的、七八十年代的唇膏特有的哑光质感。
我突然感觉自己爱上眼前这个女人了。
她太有魅力了,雨水在空中凝滞,车里的灯光停止摇曳,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我只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
一切景色都静默了,我只能看见她蝴蝶般的睫毛扇动的频率,仿佛是慢动作的电影镜头,每一帧都美得让人窒息。
我突然明白古希腊人为何要造“命运”两字,有些东西是注定要发生的,她像是烧穿黑夜和暴雨的野火,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胡写白这辈子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做那只扑向野火的飞蛾。
刺目的远光灯撕裂雨幕,尖锐的刹车声突然划破我的耳膜。
我还没反应过来,世界就在剧烈的撞击中天旋地转,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我听见苏姨的尖叫,以及金属扭曲的轰鸣。
撞车了!我心说。
我要死了!我慌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在意识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一双手猛地将我拽过去,女人的手臂死死箍住我的后背,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
她的身体弓起,像一道屏障,将我整个包裹。
我的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扑面而来的温暖的芳香,让我微微颤抖,不顾一切也抱紧了她。
“别怕。”她的声音在震颤,却异常清晰。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刺进鼻腔。医院的灯光惨白,照得人眼睛发疼。我艰难地转动脖子,发现苏姨正趴在床边打瞌睡,额头上贴着纱布。
“她呢?”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苏姨惊醒,眼神闪烁:“谁?”
“那个女人。”我挣扎着坐起来,肋骨传来剧痛,但更疼的是胸口莫名的空洞感,“车祸时……她抱着我。”
苏姨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救援人员只找到我们两个。”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那里留着几道细长的抓痕,像是被人用力握过的痕迹。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水滴顺着玻璃滑落,像谁来不及擦干的眼泪。
我慢慢蜷缩起来,把脸埋进膝盖。她的怀抱太熟悉了,熟悉到像是回到了生命最初的襁褓。可为什么……为什么她消失了?
病床旁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我数着这些机械的音节,突然想起梦里雪地里数心跳的我。
苏姨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雨声渐大,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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