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祝寒烟单独约了司忱戈来石下阁。
司忱戈进门时,祝寒烟已经完成了当日的施治,正坐在屋内石桌边备了茶等着他。
“寒烟,怎么啦?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关于海尘玦的事,什么事这么谨慎非要约在这里说不可?”
“忱戈兄长,那日你我传音,你说与丰禾一起,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细说、但我一直想问,你那日为何会与丰禾一起?”
司忱戈一副“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的表情,将那日花璨让丰禾去海雾阁找他的事情始末同祝寒烟说了一遍。
祝寒烟听完问:“那,查询结果可否说与我知?”
“你这话问的,不想告诉你我就不来了!”
司忱戈笑他多此一问,随即将推演过程细细道来。
那天他查了一夜,翻阅了之前四年的学堂人员变动记档,发现学堂用人一直比较谨慎,所用之人几乎都在八大神族管辖内,背景、身世全部可查,而且人员变动并不大。
但花璨既然已经怀疑到学堂的人身上,说明:若真是有内奸通风报信,那人必然会在一个方便监视学堂学生行踪和观察所有人状态的地方任职。
他于是先排查了任课的各位夫子——都是各族德高望重的老学究或者名声极好的青年才俊。
每个都是知根知底、与所有人荣辱与共,不但没有叛变的动机、而且因为课业安排不同很多人与花璨那届的交集甚少,不符合作为探子需要收集大量信息的条件。
排除了夫子,接下来查的自然就是同学。
学堂不同班别的学生课业完全不同,高级别的学生因为演武、野训等安排几乎已经不常出现在教室。
而低年级的娃娃们……每天被夫子看得死死地,更没机会、也没本事悄无声息地向外递消息。
至于花璨本班的同学,刚好都是八大神族的继承人或者肱骨巨擘之子。
八大神族同气连枝,没有立场也没有动机出卖她。
排除了一大圈,终于将范围锁定在与学生日常紧密相关的学堂伙计身上。
学堂负责后勤的伙计们都是从各族平民中遴选而来,有岗位空缺时都会选身世清白、能胜任工作的族人来填上。
因为工作环境简单、活计不累、待遇优厚、还能拓展不少人脉,是各族族人争相竟取的好差事。
他查遍这四年内九微学堂的雇员变动情况,案例并不多,且大多是正常的生老病死造成的人员变动。
不过细看之下还真发现有一处略有疑点:三年前,学堂内一个工作多年的后勤大叔因摘果子从树上不慎坠落导致腿部骨折,自认为即使恢复也无法再胜任杂役的工作,主动请辞了。
补上来的新杂役是一位阿姨,档案记录上特意在备注那一栏写着:
因杂役工作相对较繁重、且补招的阿姨身材瘦弱,学堂主事本打算给她换个轻松些的岗位做。
但她以自己擅长后厨之事、不觉得苦累为理由拒绝了,自那以后便一直待在学堂的后厨打杂。
而那个补录的杂役,是螣蛇族人。
祝寒烟听到这里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三年前,正是他与花家兄妹二人击杀穷奇的节点,而穷奇那次攻击的重点正是螣蛇族。
“可,螣蛇族的叛者不是已经被处置了吗?水牢中至今还关着反叛者的族人,难道她与那些族人有关?”
“当日时间紧迫,我只粗略查到一些记载。再详细的消息就需要着人去民间打探才能得知。
我只在户籍簿查到一点——那批被株连、囚于水牢中的人里,有一家与当初的内奸关系不算紧密的远房亲戚,姓王,而这王家人与这后厨杂役魏阿姨曾经是多年邻居。”
“老邻居?若是这里面真有故事,需暗访才行……
出事之后她现在还在学堂吗?”
“在,不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没做完,她目前没有轻举妄动,我也没有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