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李玄州怎能如此不在意,看着闻灵玉的眼眨也不眨,只是那双素来淡漠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有更深的东西藏在其中。
眼下这情况分明这是不得已为之,闻灵玉却偏生有些不自在,视线稍稍下移,又落在了李玄州的唇上。
虽然盯着李玄州的唇看也不太对劲,但总比两人相顾无言好,闻灵玉便放心大胆地看了起来。
李玄州虽然说话嘴上不饶人,但他的唇形十分好看,一点也不显凌厉无情,然后闻灵玉看到视线中的薄唇忽然上下动了几下。
闻灵玉一时看愣了,竟也没反应过来李玄州正在同他说话。
直到视线的薄唇再度上下张合,闻灵玉才后知后觉道:“你说什么?”
李玄州听不出情绪说道:“你在看什么?”
闻灵玉突然生出一股被抓包的心虚,正欲开口,却只觉得腰部好像被硬物硌到了一般,低头一看,正是那柄折扇。
先前李玄州便使用这柄折扇控制住红白阴魂,闻灵玉当下不由问道:“这扇子……”
话未说完,闻灵玉的声音顿时一停,仿佛怔愣住了一般。
原来是李玄州下意识低头一看,正与闻灵玉的额间抵在了一起,弄巧成拙的,造成了一个非常亲昵又尴尬的场面。
在察觉到这过分的亲密时,闻灵玉猛地转过头去,动作间,他的脸颊似乎被某种柔软细腻的物件擦拭而过,至于碰到他的是什么,闻灵玉已无暇顾及。
李玄州却像无所察觉一般,张嘴说道:“这扇子如此名贵,想来是那叶朝君所有,连娶亲都带着,想必定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如此,便可以作为媒介使用,所以我才放手一赌,也果然如我料想的那般。”
闻灵玉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没有再乱动,实在是李玄州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闻灵玉的颈间,这种感觉并不是痛苦,而是需要用一种莫大的控制力才能忍住的冲动。
过了好半天闻灵玉才理清李玄州刚刚的那一番话,李玄州说得不错,多少不得投胎的亡魂,想要将之指引,亡魂生前之物是必备的东西,同样,生前之物既能召唤亡魂,又可做反打之物。
而先前李玄州并不识叶朝君,在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他竟能想到此处,可谓之心细。
在心细之余,他更是敢放手一搏,实在是胆大。
闻灵玉心头不禁再次感到深深的震动,正要说些什么,棺外的哭声和哀乐突然同时停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死寂一般。
李玄州骤然伸手搂住闻灵玉的腰,带着他穿透棺材,一跃而出,瞬身躲在了一根粗壮的红柱后。
等闻灵玉看清眼前的一切,瞳孔中不住地颤动。
只见眼前是一座古朴而灰暗的大堂,一切犹如他在那场幻境中看到的一般,四周是看不到头的黑,绝对压抑能够吞噬一切的黑。
这片黑暗之中只有红白二色,白的像雪,红的也像血。
这座充满死寂与沉闷的大堂被一分为二——
一半白,一半红;一半哀,一半喜;一半灵堂,一半喜堂。
而大堂的正中间,是一名身穿喜服,周身散发着阴沉死亡气息的男子,阴冷的鬼气仿佛在他的眼中化为了实质,毫无生气,死气勃勃,只看上一眼,就叫人不寒而栗。
闻灵玉知道,这便是已经变成煞的——
叶朝君。
第29章
同为阴魂,叶朝君仿佛是这一介的主宰,他身上缕缕黑焰飘起,阴寒彻骨,寻常小鬼便是碰到,也会被这黑焰燃烧殆尽。
而在这黑焰之中,闻灵玉似乎还察觉到另一股熟悉之感。
闻灵玉很清楚,只有在残魂出现时他才会有这种感觉。
这个发现让闻灵玉来不及多想,他马上躲回红柱后,伸手指了指了叶朝君,又指了指李玄州手腕上的珠串,意思不言而喻。
李玄州眼神一紧,叶朝君本就是非常棘手的存在,若是再加上可留人一线生机的残魂,想将叶朝君彻底消灭,更是难上加难。
而眼下首要做的,必须得将叶朝君体内的残魂取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降服叶朝君的那一线生机。
此时花轿已落地,沈明珠垂头低眸,一步步往大堂走去,从始至终,都不曾看过闻灵玉一眼。
李玄州毫不迟疑,当即念起了召唤残魂的法决,只见他手腕上的珠串发出了阵阵淡蓝色光芒,耀眼璀璨,在这片阴郁灰暗的地界,清澈如水。
蓝光快速不安地抖动,忽明忽灭,这点星光,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李玄州召唤残魂的法决,不仅无法使残魂从那黑焰中破出,连珠串也支撑不了多久。
李玄州心头闪过些许猜测,就在这时,只听见沈明珠一身撕心裂肺的恩公,李玄州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的意识,带着闻灵玉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