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陆府尹猛拍惊堂木,外面的人声小了许多。
他又看向堂下,冷声继续问道:“既然你言你儿媳妇克死你儿,可有证据?你,你来答你娘说得可属实可有凭证?”
陆大人指向场中唯一一位年轻男子,正是林氏的小叔子李泽。
李泽瞅见旁边威武的水火棍,战战兢兢地:“回禀大人,草民也不知啊,我大哥确实生了一场怪病,大夫也说不出是什么病,大哥病重期间这林氏也确实还在整日经营店铺,谁也不知到底我大哥是不是她害得呀!”
“如此说来,你们是空口无凭张口就来,是在拿本官消遣吗?”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李王氏和李泽吓得磕头认错。
“现在本官再问一遍,李林氏所言你们合谋不愿拿出族中家产清单,阻挠林氏立女户继承家业,此事可属实?本官补充一句,大齐律,阻挠寡妇立女户者,判杖刑三十,强夺家产者,罪加一等判流放一千里,还不从实招来!”
陆府尹啪得再拍惊堂木。
堂下众人相互推诿,还是先前老者回话:“回大人,我们族中可没阻挠林氏立女户,是因前些日子祠堂起火,列有清单的账本都被烧了,这才拿不出清单,请大人明鉴!”
“你胡说!”听到这里,林氏忍不住开口,“祠堂着火那日我也在,火苗星子就丁点大,一盆水就能浇灭,怎么会凑巧就烧毁了记有我家清单的账本!”
林氏膝行两步,眼含热泪:“大人,定是他们提前造假藏起了清单,民妇知晓,我夫君在族中还有两亩田地,往年都是租给族中人,租子给到我夫君,如今没有清单,族中连这两亩田地都不愿归还我们,没房没田没有营生的铺面,这是要断我和我儿的活路啊!”
“来人,去周氏祠堂搜查!”陆府尹果断道。
三名衙役听候吩咐出去了。
此时已过酉时,陆续下衙的官员小吏看衙门门口人多,不免也凑热闹来看,陆大人就看见几抹颜色鲜亮的官服,不出意外龙影卫的黑色劲装也隐在其中。
他不慌不忙低头喝茶,先晾着周家众人。
堂下围观百姓七嘴八舌议论开来,前来旁观的官员小吏也将事情听了个始末完整,叶蓁蓁拉拉季希音的袖子:“希音,你说陆大人会怎么判?”
“衙役能找到账册更好,我们也省事,如若没有,就靠早上说好的,由街坊澄清。”季希音眼神环顾四周,语气决然。
“我信你,要是陆大人没有依照我们想法判,我就去找我父亲,闹到大理寺总行了吧?”
季希音无奈笑道:“这是民间纠纷,大理寺一向主管杀人放火的刑事案件,此案很难到大理寺。你我不是打听过,陆大人断案很有高明之处,别急,我们且等着就是。”
想来缘分是很奇妙的事情,叶蓁蓁就和季希音如今已好得仿佛多年闺中密友一般。
陆大人喝完一盏茶,在围观众人都有些不耐烦时才算着时间开口:“堂下林氏,本官且问你,先前李泽和你婆母皆言,你丈夫病重期间,你疏忽照顾,仍旧只顾店中生意,此言可属实?”
林氏面容哀戚:“回大人,我夫君久病六七年,起初尚还能同我一同经营店铺,后面两年却是下不了床了,平日所费药钱颇多,尽管再节省,若是我不去看守铺面没有进项也支撑不了这么些年啊!”
“那你可有认证?”
“有的,我到铺面期间我也会托左邻曾大哥一家帮忙送饭照顾,每日午时我也会回去陪夫君一个时辰,断没有不管不顾夫君的事,还有很多街坊邻里,都可为我作证!”
“林氏左邻曾家可在人群外?”陆府尹摸了摸胡须问道。
季希音见此情形,连忙高声回应:“林娘子街坊邻居都在这里,他们都可作证!”
一男子匆忙拉着他妻子挤出人群来到堂上跪下:“草民曾庆携妻李氏拜见大人。”
“曾庆,方才林氏所言你可有听清,如实回话。”
“回大人,草民妻子李氏乃李宽同族妹妹,因我们两家又互为邻里,以前李大哥帮我颇多,他生病后我观林嫂子一人艰难,就同妻子商量能帮就帮,平日去查看个四五次,煮了饭就送过去。”
“午时一刻林嫂子会准时回来看望喂药,林嫂子同李大哥绝对是不离不弃。”
曾庆边说边抹眼泪,他一旁的妻子补充道:“民妇还记得以前他们店里生意好,李大哥还常买金银首饰给林嫂子,应该是去年,我撞见林嫂子从当铺出来,哎!首饰都当了换药费了。”
“倘若你们所言属实,那儿子病重,其母亲没有来照顾吗?”
李王氏听提到她,抬头瞄了一眼,小心翼翼回话:“民妇,民妇家中还有田地要管,还有幼子要照顾,实在是无暇去照看大儿。”
“你当本官眼瞎吗?你这幼子如今都弱冠了还何须你照顾?难道你还要给他端水喂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