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澄说出的这段话,张太岳双目中顿时精光爆闪。
“为万民封正,让民真正成为民,此乃开天辟地,功德无量之举,其中伟力足以再造神州!
册封皇帝哪里比得上册封万民?远胜历史上一代代人杰前赴后继。。。
风停了,星落了,南疆的通天木在晨曦中轻轻摇曳,红莲如雨飘洒,每一片都映着初升的朝阳。那光不刺眼,却穿透云层,直照人心底最深的角落。拾玖立于树冠之巅,白衣胜雪,黑发垂落如瀑,手中断笔已被她以魂炼合,虽裂痕犹存,却流转着温润玉光。
她低头望向脚下大地??千里之外,村落炊烟袅袅;山道之上,旅人低声诵念《山海遗志》第一章;城郭之中,孩童手持竹简,在私塾先生带领下齐声朗读:“**勿忘拾玖,守灯长明。**”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眼角却滑下一滴清泪。
这滴泪落入虚空,化作一道银线,贯穿天地,连通了记忆之渊残存的最后一丝裂隙。那些曾被吞噬的名字、被掩埋的声音,顺着这条线缓缓回升,如同春潮涌动,无声无息地渗入人间梦境。
“你还记得吗?”一个声音在千万人的梦里响起,温柔而坚定,“那个写下‘我入渊底,守光不灭’的人?”
有人惊醒,怔然坐起,望着窗外月色,忽然泪流满面。
有人翻箱倒柜,找出尘封已久的家谱,在某一页泛黄纸角上,发现一行小字:“祖母名拾玖,巫寨笔师。”
还有人在庙会听盲艺人说书,讲到“南疆女子以命锁渊”时,胸口剧痛,仿佛亲身经历那一夜焚火与诀别。
记忆,正在苏醒。
归忆原上,老妪跪坐在红莲池边,双手捧起一捧清水。水中倒影不再是白发苍苍的老妇,而是当年那个扎着双髻、抱着竹笛的小女孩??她第一次听见青年吹奏《守灯谣》的那个夜晚。
“你终于回来了。”水中的少女对她微笑。
老妪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到水面的刹那,整片池水沸腾般翻滚起来,一朵巨大红莲自中心绽放,莲心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正是三百年前失传的《山海遗志?终卷》原本!
她尚未反应,陆拾已疾步而来,神色凝重:“这不是普通的复现……这是‘集体记忆共鸣’的结果。当足够多的人真心相信并记住一段历史,它就能从虚空中重构实体。”
“所以……真相是可以重生的?”老妪喃喃。
“不是重生,是回归。”陆拾望着远方,“就像灯油尽时,只要还有一粒火星未熄,风一吹,便可燎原。”
话音未落,天空忽暗。北斗七星骤然闪烁,第八颗星??拾壹之星??猛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随即剧烈震颤,竟开始缓缓坠落!
“不好!”老妪惊呼,“拾壹的存在依赖世人铭记,但他如今太过虚弱,若星辰陨落,他的意识将彻底消散!”
陆拾仰头,眼中闪过决意:“那就让他回来。”
他转身走向忆屋正厅,取出七盏长明灯,一一摆于七星方位。每一盏灯芯皆由不同材质制成:第一盏以古战场铁锈为芯,第二盏融老兵骨灰入油,第三盏浸染守灯者血书……第七盏,则是拾壹当年留在归忆原的最后一缕气息所凝。
“我们要做的,不是挽留一颗星。”陆拾点燃第一盏灯,火焰呈青蓝色,“而是把‘拾壹’从天上请回人间。”
“你要让他转世?!”老妪震惊。
“不是转世。”陆拾目光如炬,“是‘还魂’??以万民共忆为引,以七灯共鸣为桥,将他残存的意志锚定于现实之躯。”
他指向南方一座小镇:“那里有个少年,生来便不会说话,却能在梦中书写整部《百民传》。他从未学过字,醒来后也记不得内容,但每当夜深人静,墙上便会浮现血字篇章。他是最近三十年里,唯一能自然接收‘野忆’的人。”
“你是说……拾壹选中了他?”
“不是选择。”陆拾轻声道,“是呼应。灵魂不会真正死去,只会等待被听见。”
七日后,子时三刻,七星移位,天地交感。七盏长明灯同时燃至极致,火焰交织成网,笼罩整个归忆原。老妪再次举起破碎的竹笛,这一次,她不再吹奏,而是将其投入中央火阵。
笛身燃烧,却没有化为灰烬,反而释放出无数光影片段??那是百年来所有听过《守灯谣》之人的心声:母亲哄婴孩入睡时哼唱的走调旋律;流浪诗人酒后悲鸣的残句;甚至边关将士临死前唇间微弱的哼吟……
这些声音汇聚成河,逆流而上,撞向即将陨落的星辰。
“拾壹??”陆拾高举双手,声震四野,“归来!”
轰!
第八颗星炸裂,金色流星划破长空,直坠南方小镇。
那一夜,全镇人皆见奇景:一名哑少年突然睁眼,瞳孔泛起金芒。他缓缓起身,赤脚走出茅屋,站在院中石磨之上,抬手凌空虚写。
一笔一划,皆带雷鸣。
写下的,正是《守灯谣》全文,每一个字都悬浮半空,散发柔和光芒,持续整整一夜才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