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为了惩罚宝钗先前将她推出来挡刀,这种出卖她们姐妹情谊的行为,在宝钗被贾琏放倒之后,不但没有回避,反而是蹲坐在宝钗身边,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好戏。
当然,也有可能是此时避无可避,只能佯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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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连绵三日,京城街巷积水成渠。贾琏披着蓑衣自宪政司归家,靴底沾满泥泞,在廊下停步时,见书房窗纸透出微光,黛玉尚未安歇。他轻手解去外裳,推门而入,却见案头堆满各地呈报的女学进展文书,黛玉正伏笔批注,眉间凝着一丝倦意。
“这么晚还不睡?”贾琏柔声问。
黛玉抬眸一笑:“长沙府新设女塾十七所,学生逾千人,地方官请示师资调配。还有徐州来信,说有老妇携孙女步行百里求学,途中遇雨染疾,仍不肯返家。”她顿了顿,“她们不是在求知识,是在争命。”
贾琏默然落座,接过她递来的热茶。窗外雨声渐密,如万马奔腾于暗夜之中。他望着那盏昏黄油灯映照下的《全国女学分布图》,红线纵横交错,从江南水乡到塞北边城,点点青衫如星火燎原。
“漠北使者已抵京郊。”他说,“明日朝会,将正式签署互市盟约。我已命人在边境筹建‘蒙汉女子共学所’,首批招募草原少女五十人,由明心讲舍派遣教习前往授课。”
黛玉眼中泛起亮光:“你竟连这都安排好了?”
“教育若只囿于中原,便不是真正的启蒙。”贾琏道,“那些牧民女儿从小放羊挤奶,被人视为牲口不如,可她们的眼睛和我们一样会流泪,心也会痛。我要让她们知道,自己不只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正如春禾所说,她们也可以是她们自己。”
黛玉轻轻点头,忽而低声道:“可有人已在背后称你为‘妇人之政’的推手,说你借女子之名揽权,动摇国本。”
“让他们说去。”贾琏冷笑,“周崇礼临死前骂我是‘乱纲常者’,程文谦焚书时称我为‘妖邪首恶’,如今这些人又说我‘牝鸡司晨’。可笑的是,每当我听见这种话,反倒更确信??我们走对了路。”
两人相视片刻,皆笑了。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紫禁城钟鼓齐鸣。贾琏着监察使正服入宫,腰佩御赐铁剑,象征宪政司独立司法之权。乾清宫前百官肃立,气氛异样凝重。宁桓端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缓缓开口:“漠北遣使乞和,愿归还被掳百姓三百余口,并许互市通商。诸卿以为如何?”
礼部尚书出列,拱手道:“陛下,夷狄狡诈,素无信义。今骤然求和,恐有诈谋。况其曾言‘中原女子持剑讲法,乃悖逆天地’,此等蛮夷,岂能与之并立?”
兵部侍郎附和:“且彼族女子尚不知礼,若令其习汉文、入学堂,恐反引狼入室,教以我术而攻我疆!”
殿中一时议论纷纷,多有反对之声。
贾琏缓步出列,声如洪钟:“诸位大人可知,去年冬,甘肃一户农家女因识字读律,发现官吏虚报灾情、私吞赈银,遂联结二十村妇联名上告,终使贪官伏法?那位女子名叫柳氏,今年不过十九岁,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孤身一人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一本残破的《公民权利纲要》。”
他环视众人:“你们怕她们读书?怕她们明白法律?怕她们不再跪着说话?可我要告诉你们??正是这些‘不懂礼’的女人,正在救这个国家!”
殿内鸦雀无声。
贾琏继续道:“至于漠北,他们之所以求和,并非惧我刀兵,而是惊我教化。一个能让女子站上法庭为自己辩护的朝廷,才是真正不可战胜的。若我们拒绝他们学习,等于承认自己的文明不堪一击,需靠封锁愚昧来维持尊严??这岂非自辱?”
宁桓抚掌而起:“说得好!朕意已决:准其所请,缔结盟约。另设‘边疆女子共学专项基金’,拨银五万两,用于蒙、藏、苗疆等地女子教育推广。凡参与共学者,免赋税三年,赐田宅一处。”
圣旨既下,百官俯首。
退朝后,贾琏召见漠北使者于偏殿。那人身披羊毛长袍,满脸风霜,双目炯炯有神。他行的是草原跪拜礼,却不肯低头。
“我是阿古尔台,孛儿只斤氏后裔。”他说汉语生硬却坚定,“我们听说,你们的女人可以当官、打官司、办学堂……起初我们认为这是笑话,直到亲眼看见扬州街头,一个小姑娘指着县令鼻子说‘你违法了’。”
贾琏微笑:“然后呢?”
“然后我们开始害怕。”阿古尔台坦然道,“不是怕你们的军队,是怕你们的孩子。我们的儿子还在背诵祖训‘女人只能做饭生子’,你们的女儿已经在写诉状、算账目、救人命。再过二十年,我们会输得一败涂地。”
“所以你来了。”贾琏点头,“你想改变。”
“我想活下来。”阿古尔台直视他,“请派老师去草原。我不懂什么宪法,但我知道,若不让我的女儿读书,她就会像我妻子一样,被族中长老随意许配给老头换牛羊。我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