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友非敌。
季新承也出声道:“我是万风书院的学子,我的老师霍信与温知州是多年好友,你应当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吧,想来我们应该不是敌人。”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应之”二字,那是先生的字。
这块玉佩是先生佩戴多年,能够代表他身份的贴身之物。
当初临走之时,先生将玉佩交给他,曾嘱咐过,不要一味藏起来,只要有用得上它的地方,就要不留余地。
这是他留给小弟子最后的庇护。
季新承摩挲着手中玉佩,不自觉想起如今生死不知的先生,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闻言,祝衡关的态度终于缓和下来,嗓音沙哑:“原是霍公弟子,方才失礼了。”
“无妨。”
季新承对宁竹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俯身将祝衡关身上的禁锢解开。
祝衡关强撑着坐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却连眉头都没动,朝着季新承一拱手:“可否将霍公玉佩借我一观?”
季新承抬手将玉佩递给他。
祝衡关接过玉佩,手指抚过上面的刻字,等确认完后,他将玉佩还给了季新承。
“我不说,两位应当也看得出,我身上的刀伤并非常人能够做到。”祝衡关掀开衣襟,露出包扎好的伤口,苦笑一声,“这是被人追杀的痕迹。”
宁竹见过那些狰狞的刀伤,每一道伤口都是冲着要害而去,需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才能做到。
要不是祝衡关武功还算过得去,求生欲望也强烈,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宁竹问道:“你现在可以告知我们,你能说的真相了吗?”
祝衡关长长呼出一口气,不久前的事情经过仍旧历历在目。
“温知州于我有恩,地动之后,我曾收到他的来信,信中放着这枚玉佩,希望我能护送他的家人秘密离开涉州。约定那日,我在涉州城外等着,就是宗明川亲手将人交到我手上的。”
“那时我不太懂大人的用意,但还是照做,直到后来大人身死,株连温家的圣旨下来,一路上从未断绝过的追杀,我才终于明白大人为何再三强调叫我不要声张。”
季新承眉头紧锁,问道:“所以你这一身的伤,都是为了保护温知州的家人?”
祝衡关点了点头:“那些杀手追的太紧了,我只能带领一波人引开他们,让其他弟兄护着温家人离开,后来我好不容易侥幸逃脱,也不敢走城镇,生怕被他们发现,只能从后山绕回来,想先回村里养伤。”
只是他低估了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就晕死过去,还不小心跌进了水潭。
最后被宁竹找到救了回来,也是命大。
祝衡关连忙说:“你们放心,后山我走过好多回,绝对不会暴露踪迹。”
每个人都有秘密,那些祝衡关不想说的事,宁竹和季新承也没有追问。
比如,祝衡关将温家其他人送去了哪里,再比如,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能够让温正德临终托孤,还能召集大批人马秘密护送温家人离开,想必他肯定不是祝春枝口中简单的“挣了些钱”
无论他身上还藏有什么秘密,宁竹和季新承都无意探究。
祝衡关保证道:“我一定会尽快离去的,绝不给你们招惹麻烦。”
宁竹和季新承都默认下来。
毕竟他背后确实还有一拨人在追杀他,说不准就是朝廷的人,是个非常危险的定时炸弹,能尽快离开自然是好。
他们佩服祝衡关的侠肝义胆,却不会拿自己家人的命做赌注。
最想知道的已经得到了答案,宁竹和季新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无意中知道了温家人的消息,也不知是好是坏。
宁竹低声道:“温知州将家人秘密送出去,想来早就预料到了之后的局面,那他的死,必定不会那么简单。”
地动是天灾,后面的人祸可就不一定是了。
季新承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那先生他——”
先生与温知州是多年好友,后者蹊跷死在余震中,先生是否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或者说早就知道了真相,所以才不加阻拦,甚至劝他快些离开,可是老师自己却选择了留下来
季新承死死攥住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