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波大马金刀坐在条凳上,摸了摸肚子,这段时日因伤忌口,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荤腥了。
眼下没人盯着,他就有些管不住嘴了。
“多放肉!再单独煮碗素面。”
“欸,好嘞……”
宁竹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熬药。
没人敢打扰这个被贵人指名熬药的小哑巴,但那些时不时瞥来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带刺。
药熬好时,饭菜也备齐了。
油汪汪的炖肉冒着热气,武波端起碗,风卷残云般吃起来,两三下就解决了。
他在王婆小心翼翼又期待的目光下,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子。
看着摆在一边的清汤素面和药碗,武波刚要伸手,突然想起大夫的叮嘱,粗壮的手臂在空中顿了顿。
他便随手一指,方才那个熬药手艺还不错的小哑巴。
不会说话,正好清净。
“你,端着跟我走。”
宁竹垂首上前,将面和碗放进食盒里时,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啐声。
武波重新穿戴好蓑衣,便大步流星地率先走了出去,压根不管身后人能不能跟上。
宁竹也给自己穿上蓑衣,拎着食盒不紧不慢跟上。
看见她踉踉跄跄跟在武波身后的背影,灶房里的其他人顿时发出幸灾乐祸的冷笑。
灶房里,王婆铁勺重重砸进锅里,朝门外啐了口唾沫:“呸!穷酸样!一个哑巴能讨着什么好?”
“就是说”
其他人附和着发出嗤笑。
宁竹浑然不知身后那些酸溜溜的闲言碎语,即便听见了也只会当做耳旁风。
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武波行进的路线上。
这条路蜿蜒曲折,绕过矿寮,渐渐远离了硝场,越走越偏僻,沿途把守的侍卫却比前两处多出两倍不止。
宁竹故意放慢了脚步,多留些时间来观察,让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站住!把盘子接过来。”武波却突然转过头,招来一名侍卫,然后又睨着宁竹说道,“可以滚了。”
“……”
宁竹深呼吸,忍住想把药碗扣在他脸上的冲动,缓缓松开手指。
她佯装踌躇,抬起脸“啊啊”叫了两声,手指比划着讨钱的姿势。
借着这个动作,她看清了前方屋子。
青砖黛瓦的院落气派非凡,甚至奢侈的用了琉璃的窗户,在雨中也能看得清晰。
从敞开的院门隐约可见穿素色襦裙的侍女们打着油纸伞匆匆往来。
宁竹余光将院落位置尽收眼底。
武波骂骂咧咧地抛来一块碎银,宁竹手忙脚乱地接住。
“这几日就你来熬药,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这边的小厨房要紧着公子一天三顿药,他就只能跑远去盯着别人熬药了。
啧,麻烦。
宁竹攥紧碎银转身离去。
她打算先把祝衡关的消息传出去,再来夜探这边,七皇子想必就住在这儿。
回到灶房时,本该散去的妇人们竟都聚在门口,见到宁竹回来,一个个都将目光盯了过来。
“哟,去这么久,怕是捞着不少好处吧?”王婆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