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竹比了个手势,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蜡烛的光亮透过窗纸,一道人影在灶房的地面上晃动。
——你先走。
宁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祝衡关会意,转身灵活地翻出后窗,率先离开了灶房,消失在雨幕中。
宁竹迅速抹去窗台上的水渍,脚尖一点跃上房梁。
她刚藏好身形,灶房门就被推开。
那人在进灶房前,还故意将手中的蜡烛给吹灭了。
宁竹眯着眼睛,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不过从虚浮的脚步声来判断,应当不是什么习武之人,不是那些巡逻的侍卫。
那人摸黑在灶房里逛了一圈,因为看不清,还撞上了架子,陶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哎哟!”女人吃痛地低呼。
宁竹认出这是同屋的刘大娘。
刘大娘揉着撞疼的膝盖,嘴里不停嘀咕:“明明看见那小哑巴”
她不死心继续在灶房里绕圈,谁知这回踢到了装满水的木桶,洒了半身的水,把衣裳都打湿了。
气得她一脚将木桶踢翻,水全泼在地上,刘大娘才咒骂着离开。
宁竹等脚步声完全消失,才轻巧地跳下来。
她顺手从锅里拿出一个梆硬的野菜馍馍揣进怀里
雨越下越大,宁竹穿好蓑衣斗笠跑回住处。
她刚推开门,就看见刘大娘举着蜡烛站在门口。
幽暗的烛光照在她脸上,衬得那张颧骨高耸的脸格外阴森。
“你去哪了?”
这就是今日那位感染了风寒的刘大娘,她白日里告了半天假,到了晚上睡不着,本想起来如厕,就看见这小哑巴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她以为也是去如厕的,谁知推门出来就看见对方似乎朝着灶房的方向而去。
刘大娘想想,便跟了上去。
没曾想这小哑巴没点灯笼蜡烛,脚程却一点不慢,她只能狼狈的跟在后头,还把人跟丢了。
此刻,刘大娘眼睛锐利地望着宁竹,看着她脚下落的一滩水,自以为抓住了她的马脚,笑得好不得意。
不过她还顾及屋里有人在睡着,特意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想去灶房偷东西?!”
宁竹佝偻着背,微微侧身,两只手疯狂比划着。
“你别想隐瞒,我都看见了!”刘大娘万分笃定地说道,她看见宁竹有意无意的护着胸前,便冲上来拉她的手。
两人推搡之间,硬邦邦的馍馍从宁竹怀里掉出来,砸在地上。
刘大娘眼睛一亮,指着地上的野菜馍馍,一副“你瞧,被我捉住小辫子了吧”的表情。
宁竹就装作被吓呆的模样,站在原地不敢动。
大娘轻咳一声,松开拉着她的手:“想让我别说出去也可以,”
倒不是真的想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偷一个馍馍罢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再说偷的也不是她的,她才不在意呢。
刘大娘精明得很,她才不想把阿香赶出去呢,谁还会有这小哑巴老实听话好欺负,万一要是来了个不好使唤的,她自己要做的活计可就多了。
她搞这一出,不过是想从中敲诈一笔讹点好处罢了。
刘大娘心中这样想着,朝宁竹摊开了手。
宁竹就满脸慌张,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害怕得不行的模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见她这幅模样,那大娘没好气地说道:“拿银子来!懂不懂啊?还想我把事情告诉王婆吗!?”
宁竹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捡起地上的野菜馍馍,走到床铺前,打开阿香锁好的小柜子,从里面掏出两个铜板,转手递给了那个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