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闻玉白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仿佛对方不是要来帮他开锁给他自由,而是要拿刀具将他开膛剖肚一般。
同时,他的兽耳也下意识地绷直——比起紧张,现在支配他大脑的更多是发自本能的兴奋。
雪茸所谓的“道具”,都放在了他自己的房间里,闻玉白在房间里等待的那几分钟,像是重又将他灌进了海底的地牢那般煎熬又漫长。
等着雪茸归来的那段时间里,闻玉白的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到最后什么也没能想得明白,便告诉自己什么也别想了,就这样他妈的随他去吧!
终于,在闻玉白选择彻底破罐子破摔的时候,雪茸拎着他的手提箱,丁零当啷地推开了门。那人的步伐也是克制不住地雀跃着,闻玉白听得出他真的很开心。
扭过头去的时候,正好对上雪茸的笑脸。那人朝他扬了扬手中的箱子,弯着眼问道:“你刚刚说,只要我帮你开锁,今后就再也不追杀我?”
闻玉白轻挑眉尾,发誓道:“当然,我说到做到。”
“好,我信你。”雪茸满意地点点头,拎着箱子来到他的身旁。
他伸出双手拍了拍闻玉白的肩,示意他转过身背对着自己。闻玉白的喉结有些紧绷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接着便十分顺从地将后背交给了他。
转过身去之后,闻玉白便全神贯注地听着背后的动静。他听着那人慢条斯理地打开了箱子,接着又挨个把金属质地的工具摆成一排,他迫不及待地希望那人快点上手,可偏偏这时候,耳侧又传来了那人不疾不徐的声音:“闻长官,其实我还是有些顾虑。”
被吊到顶端的期待落空。闻玉白咬了咬牙,压着性子道:“你说。”
“既然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那我就完全相信你。”雪茸的声音轻轻的,尾音却不正经地微微上挑,像是一只兔毛掸子,挠得闻玉白喉咙发痒,“但你也知道,我们手艺人行走江湖出门在外,吃饭的家伙归根结底就是一个知识产权。”
“接下来要用到的手法,我还指望下半辈子靠他吃饭呢。”轻笑间,那人不知从哪儿抖出一张黑色的绢布来,叠成不透光的几层,递到了他的眼前,“所以很抱歉,我得确保你不会剽窃我的技术。”
闻玉白愣了足足三秒,才有些无奈地嗤笑出声——不知道这人肚子里在酝酿什么坏水,但剽窃技术这种借口也太随便了。
尽管这借口连敷衍都算不上,但闻玉白还是接过黑布,十分配合地主动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但没想到这人变本加厉,又伸手拨弄起了他的两只胳膊:“嗯,为了确保中途不会摘下眼罩偷看,手也要绑住哦。”
闻玉白眉心一跳,却倒也没说反对的话,任着那人将自己五花大绑了。
其实这种力道的捆绑,自己只要愿意发力,挣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对方也应该清楚自己的实力,知道这样的束缚其实根本无济于事。
但闻玉白明白,只要自己愿意顺从配合,那人就会有十足的安全感。
只要那家伙能安心,自己愿意配合他的所有演出。
那人用来捆住自己双手的东西,应该是皮制的细腰带,勒得力道不轻,叫他的手腕都有些微微发疼。
之前被迫对闻风清低眉顺眼的时候,自己最讨厌的便是各种各样的束缚,从笼子、铁链再到各种各样的枷锁,每一道措施都会让他产生极端的厌恶情绪。
可这样的条件反射,在眼下的环境中却突然失灵了。
失去视觉之后,整个人的触觉、听觉和嗅觉都变得灵敏万分,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人的指腹在自己手腕上留下的温热,也听得见那人用力捆皮带时难言的喘息,也嗅得见那家伙体温升高时不由散发出的兔子的香气。
闻玉白的心脏又微微加速,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怎么就这么兴奋起来了?
捆绑闻玉白的浩大工程耗费了十来分钟,完工的一瞬间,两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回终于是走到了开锁的那一步。
“嗯,我来先看看情况,你不要乱动哦。”
雪茸的声音离得很近,闻玉白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接着强装镇定地又支棱了回去。
很快,他便感觉到那人温热的呼吸抚在了自己的后颈处,像是有人故意用手挠过去一般,闻玉白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是可怕。闻玉白在心底感慨道——现在这个样子,那人怕是直接拿刀捅自己的心脏,自己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自己也真是离谱,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的生杀大权,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自己的敌人。
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一般,雪茸忽然笑了一声,然后道:“闻先生,你也可以试着信任我。我虽然是个狡猾不知廉耻的通缉犯,但作为服务甲方的乙方,可是绝对忠诚可靠的。”
“嗯。”闻玉白舔了舔嘴唇,开口的声音微微喑哑,“我信任你。”
得到了这句认可,忠诚的乙方心情显而易见地扬了上去。他开始用手拨弄那口笼背后的锁,动作小心谨慎,确实专业得叫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