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孟羽凝一愣,看向祁璟宴,小声问:“殿下,这大氅是你的吧?”
祁璟宴正轻轻拍着屹儿,头也没回,“嗯。”
孟羽凝猜到这大概是给她铺床的,可一想到原书里那个冰冷无情的男人,又有些怀疑,便又试探着确认一下:“殿下,那我帮你收起来?我也想歇一下晌午觉,这大氅放这,我怕压着。”
祁璟宴转过头来,语气温和:“被褥尚未买回,这大氅你先用着。”
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穆风只把他马车上铺着的那床毯子带了出来,昨儿铺在他床上了。
时值春日,他又素来体热,并不觉得冷,所以没想着找什么东西出来盖。屹儿窝在他身边,盖着他那小虎头被子,也并未冻着。
但昨晚她却是裹着披风一直蜷缩着,当时他还以为她习惯如此姿势睡着,今儿见她拿野草去晒,说是要做床垫,这才意识到,她昨晚许是冷着了。
方才进来,他便让穆云将大氅找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孟羽凝惊讶之余,心中升起一丝丝感动。
在这视人命为草芥的世道里,遇到这样一位体恤下属的好老板,可真是撞上大运了。
给好的老板提供正向的情绪价值,就会获得更多升职加薪的机会,这是她一向奉行的职场原则。
这样想着,孟羽凝便双手合十,眉眼弯弯朝祁璟宴虔诚地拜了拜:“多谢殿下,殿下你真是个大好人。”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变着花样为你和小殿下做菜的。
当然,后面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不然显得太过谄媚了。
祁璟宴:“……睡吧。”
孟羽凝便也不啰嗦,走到床边坐了,脱了鞋子躺到大氅上,她睡着一边,扯过另一边把自己盖上,这才发现,这大氅可真大,她腿都不用蜷起来,就能从头盖到脚了。
她侧身躺着,偷偷打量躺平的祁璟宴,估量着他的身高。
书中说他身高接近九尺,九尺的话,按照这个朝代的度量标准算,是多高来着?孟羽凝想了一会儿,也没搞清楚。
她记得,书里有过这样一段描写,“祁璟宴立于众护卫之间,犹如鹤立鸡群,峻拔独秀。”
最高的穆山瞧着都有一米八五,一米八七的样子,那比穆山还高的话,那保不齐有一米九?一米九的话,那也太高了吧。
祁璟宴见屹儿睡着,便停下了手上动作,躺好了,不经意间,瞧见旁边床上的女子窝在大氅里,露出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正上上下下打量他。
祁璟宴以为自己何处有异样,便微微抬起头,视线往下看,却发现一切如常。
有了她昨晚睡觉拿帕子勒住嘴巴,睡着睡着猛踢床板的前科在,她此刻只是狗狗祟祟多看了他几眼,祁璟宴觉得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他只是有些担心,她眼珠子这么高频率的转动,会不会累,便开口:“怎么还不睡?”
偷看被抓包,孟羽凝心头一紧,忙把大氅往上一扯,盖住脑袋,闭上眼睛:“睡了。”
祁璟宴:“……”
看着那又蜷起来的一团,他脑中自动闪过几个截然不同的场景。
宫宴上端庄典雅,举手投足都极合规矩。
被送上他的马车时满眼恐惧,缩在角落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唯恐避之不及。
后来营地外,从马上飞身下来,拎着两捆野菜磨磨蹭蹭到他面前,明明忐忑不安,却胆大包天,当着他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
站在灶台前,挥舞菜刀剁菜,拿起铲子炒菜,一切尽在掌握,仿佛浑身都在发光。
还有她睡觉的时候把嘴勒上叽里咕噜说着梦话,抱着比她人还大的木桶晃晃悠悠撞在门框上,扒在窗棱上用哄三岁孩童一样的语气哄他不要转过去看她洗澡……
所以,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孟羽凝一向有午睡的习惯,猫在大氅里,眼前漆黑一片,没多久就睡着了。
祁璟宴看了一会儿,听她呼吸变得缓慢匀长,便伸手过去,将那大氅往下拉了拉,把她鼻子以上露了出来。
又看了几眼,他心中陡然冒出一个念头,伸手在她耳后,下巴,额头,两侧脸颊处都轻轻摸了摸,却什么异样都没有。
那就是她原来的脸,没有动过任何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