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眼已变成纯白色，无瞳无神，仿佛两颗打磨光滑的玉石。额心有一道竖痕，似曾被劈开又缝合。他望着封印，嘴角微扬，却没有温度。
“你做到了。”他说，“点燃了火种。”
封印盯着他，喉咙滚动：“你是周衍……还是别的什么？”
“我是周衍。”那人回答，“也是‘观火者’之一。”
“观火者？”徐夫人剑冷声质问。
“远古时代，有九人立誓守护人间火种，不使其熄灭，亦不使其焚世。他们是最初的封印执行者，代代转生，监视一切可能引发大劫的存在。”周衍??或者说，占据周衍之躯的存在缓缓道，“你今日所做之事，打破了三千年来的平衡。你唤醒了不该醒的东西，激活了不该存在的力量。你不是救世主，你是灾厄本身。”
封印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你们一直看着？看着人间被奴役、被吞噬、被轮回操控？你们所谓的‘平衡’，就是让千万人活在黑暗里，任由神魔摆布？”
“秩序高于怜悯。”周衍平静道，“混乱比暴政更可怕。”
“放屁！”封印怒吼，挣扎着想站起来，“你们根本不怕混乱！你们怕的是有人打破规则！怕的是凡人也能踏足神位！我用共工之力、唤八足金乌、引兵主遗志、逆五行法则??我不是为了称王成神，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命，可以自己改！**”
他的声音嘶哑却炽烈，如同烈焰燎原。
周衍眼神微动，似乎有一瞬的动摇，但很快恢复冰冷：“正因为你说出这种话，我才必须杀你。”
他抬手，其余八名观火者同时出手，九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汇聚成网，封锁空间。徐夫人剑瞬间拔剑迎敌，剑光如雪，斩断三条锁链，却被一记重锤轰中肩胛，倒飞而出，撞塌半堵墙垣。
“别白费力气了。”周衍淡淡道，“你们谁都逃不掉。这具身体虽属周衍，但意志早已不属于他。他是自愿献祭的，为了阻止更大的灾难。”
“他才不会这么做！”封印咆哮，“周衍是我兄弟！他宁可死也不会放弃希望！”
“正因如此，他才选择了牺牲。”周衍低声道，“他知道你会成功，也知道成功之后必遭清算。所以他提前来找我们，交出躯壳，换取一个条件??让你活到最后，亲眼看到黎明。”
封印怔住。
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周衍早就来了。
早在他踏入阆中之前，在他孤身对抗开明之时，在他撕裂胸膛献祭精血之际??那个人就在暗处注视着他，默默承受着剥离灵魂的痛苦，只为给他一个完整的结局。
“他让我告诉你一句话。”周衍闭上眼，声音竟带上一丝人性的颤抖，“**‘别回头，一直往前走。’**”
封印浑身剧震，胸口仿佛被巨锤击中。
他想怒吼，想痛哭，想冲上去撕碎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但他不能动，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现在，该结束了。”周衍睁开白瞳，手中凝聚出一把漆黑长刃，刀身刻满禁制符文，“火种必须熄灭，神树必须摧毁，八足金乌必须重新封印。这是宿命。”
就在此时，青铜神树突然剧烈摇晃！
一道金光自树心爆发，竟是八足金乌残魂主动脱离融合状态，化作一道流焰射向封印！它没有实体，只能依附于最后一点血脉相连的气息??而那气息，正来自封印体内尚未消散的兵主真元。
“你想走完最后一程吗？”封印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暖流，笑了，“好啊……那就再战一次。”
他抬起左手，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地面划出一道符印??不是袁天罡的风水局，也不是李淳风的遁甲阵，而是最原始、最古老的**巫咒**，源自上古人皇时代的禁忌之术：【燃魂唤灵】。
代价是灵魂燃烧，换来短暂的全盛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