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缓缓睁眼:“执‘自由’之名行专制之实,以‘多元’为旗号立独裁之基。这便是混乱之初相。”
林清榆站起身,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们必须重申‘守望者’职责。不是统治,不是审判,而是守护‘选择的权利’本身。万相不会告诉我们谁对谁错,但它会让我们听见彼此的声音。如果我们开始屏蔽某些声音,那就等于亲手关闭了万相之门。”
话音刚落,水晶镜盘猛然震动,一道全新的影像浮现??
十万大山深处,那名手持碎玉佩的少年正跪在瀑布之下,浑身鲜血淋漓,却依旧咬牙催动体内狂暴的三种相力:炎雷、寒霜、魂蚀。他的识海几乎崩裂,可脑海中始终回荡着那个梦中声音:“不要相信绝对的答案。”
而在他身后,一道模糊身影悄然浮现,静静注视着他。
那身影没有五官,通体由流动的金光构成,却让所有人守望者心头一紧。
“那是……万相拟态?”白芷喃喃。
“不。”姜青娥轻声道,“那是‘回应’。他在坚持不属于任何体系的道路,于是万相给予了最低限度的支持??不是赐予力量,而是帮他维持意识清醒。”
“这意味着什么?”玄冥问。
“意味着规则正在松动。”姜青娥目光深远,“以前,修行必须依循位格晋升、相性纯度、灵脉等级……但现在,只要一个人的信念足够坚定,哪怕资质平庸、根基破碎,也能走出属于自己的路。这不是突破瓶颈,这是重塑法则。”
“那岂不是天下大乱?”叶红鱼皱眉。
“或许。”姜青娥坦然承认,“但李洛从未追求过‘秩序’本身。他要的是‘可能性’。哪怕这条路充满错误、痛苦、甚至毁灭,只要还有人愿意试一次,他就不会让世界彻底封闭。”
她顿了顿,看向众人:“所以我提议,启动‘万相共感计划’。”
“什么?”敖烬瞳孔一缩。
“我们将开放守望者之间的精神链接,构建一个覆盖十大神州的意识网络。任何人只要心怀善意、愿倾听他人之声,便可短暂接入。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北原农夫如何供养家人,也可以感受南荒孤儿为何宁愿自焚也要觉醒相性。这不是控制,而是理解。”
“风险极大。”摩诃沉声道,“一旦被恶意侵入,整个网络可能沦为操纵思想的工具。”
“我知道。”姜青娥点头,“所以我需要你们每一位的同意,并以自身精魄立誓:永不滥用此权,永只为传递真实而非制造幻象。”
殿内陷入长久寂静。
良久,叶红鱼第一个抬手,一滴心头血落入水晶镜盘。
接着是白芷、玄冥、摩诃、敖烬……最后,林清榆也将手掌覆上镜面。
七道血光交织升腾,注入虚空,化作一条横贯天地的精神长河。
就在这一刻,整片大陆再次微微震颤。
无数普通人莫名抬头望天,耳边仿佛响起潮水般的低语??那是千万种声音的合奏:母亲哄孩子的歌谣、工匠敲打铁器的节奏、学子背诵典籍的朗读、战士临阵前的誓言……它们不分高低贵贱,混杂在一起,却又奇异地和谐共存。
有人流泪,有人跪下,有人忽然明白了自己多年执着的东西其实并不重要。
而在西极新昭阳城的高塔顶端,金芒再度亮起,持续整整一刻钟。
梦境再次连接。
这一次,草原上的青年转过了身。
没有人看清他的脸,但每个人都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心底,像是久别重逢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