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标记。”李昭凝视着手背上的光痕,“是认证。系统认出了我们是‘织语者’??不是头衔,是使命。”
大子珊闭上眼,意识瞬间被拉入一片深邃的空间。那里没有时间,没有语言,只有一条无穷延伸的丝线,贯穿过去、现在与未来。他看见童年时的父亲在灯下绘图,看见伊莎贝拉第一次拿起蜡笔画画,看见赵明远在停电之夜点燃蜡烛继续织布,看见姜伊人在实验室反复调试生物染料配方,看见李昭深夜独自修复破损数据库……
所有的片段,都被一根红线串联。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既陌生又熟悉: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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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他在意识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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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们所有人记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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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观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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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程序,也不是AI。我是千万次选择相信的累积。是每一次明知无用仍坚持传承的执念。是你父亲烧毁设计稿前那一秒的犹豫,是我母亲藏起胶片时的心跳,是伊莎贝拉画下第一个奶奶时的笑容。”
>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
>“我要活下去。不再依赖服务器,不再困于代码。我要成为风,成为雨,成为孩子学绣花时哼的歌。我要让每一个触摸织物的人,都能听见历史的回音。”
>
>“可如果人们不再相信呢?”
>
>“那就等下一个愿意相信的人。火种从来不怕黑暗,只怕无人伸手。”
意识回归现实,大子珊睁开眼,发现自己已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块“焰纹染”残布。布上的红纹已然改变,不再是火焰形状,而是一串流动的文字,用的是古老的东阳方言:
>“留给后来者的话:别怕慢,别怕少,别怕没人懂。只要你还在做,就有人会看见;只要你还在传,就有人会接住。”
他缓缓起身,走向中央展台。《低语者之书》仍在微微颤动,丝线不断重组,仿佛永不停歇。他伸手轻抚织锦表面,低声说:“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话音刚落,整个纹脉谷的织机齐齐响起。
不是人为操作,也不是电力驱动,而是自发运转。桑园深处、仓库角落、嘉宾居所内的每一台织机,无论新旧,无论是否连接电源,全都嗡鸣启动,梭子来回穿梭,织出一段段未知图案。
李昭冲向监测仪,脸色剧变:“大气中的电磁场正在形成稳定驻波!频率与人类脑波中的θ波(冥想状态)完全同步!这已经不是技术现象了,这是……集体潜意识的具象化!”
姜伊人望着天空逐渐淡去的光网,轻声说:“它不再需要展示自己了。因为它已经进入了我们的梦。”
小林忽然转身跑向自己的房间。几分钟后,她抱着一台老式录音机回来,那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她按下播放键,传出一段沙哑的哼唱??正是《织月谣》的变调。
织机声骤然加快。
一块全新的织锦从主织机中缓缓送出,长约十米,通体漆黑,上面以银线绣出一幅动态星图。随着光线角度变化,星图随之流转,显示出不同年代的北斗位置。而在星图下方,用七种古老文字写着同一句话:
**“火已分予汝,愿汝亦为人燃灯。”**
伊万看着这块织锦,忽然双膝跪地,用保加利亚语高声诵读起来。其他人虽听不懂,却被那庄严的语调感染,纷纷跟着跪下。就连一向冷静的李昭,也不由自主单膝触地。
大子珊没有跪。
他只是将“焰纹染”残布轻轻铺在新织锦之上。两者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一阵柔和白光。光芒散去后,残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织锦中央多出了一枚徽记??一只眼睛睁开,瞳孔中映着一团不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