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从自己衣柜里找出白鸽的内裤睡衣，又敲了敲门，白鸽怕顾维看见搭在洗手池边的脏裤子，拿了换洗衣服把顾维往外一推，又把门反锁了。
白鸽又过了20多分钟才出来，手里攥着洗好的湿裤子，眼神儿闪闪躲躲不看顾维，眼睛跟脸被热水蒸得湿红。
白鸽出去晒完衣服，故作轻松地扯扯裤子，打了个很假的哈欠说：“天儿才刚亮，好困啊，我们再睡会儿吧。”
顾维抱着胳膊站在那，直勾勾盯着他，他早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问得也直接。
“做梦了？”
白鸽像被踩了一脚，啊了一嗓子，炸毛了，声音也是炸的：“没做梦，做啥梦。”
顾维看他面红耳赤想狡辩的模样，更加确定了，笑着说：“没事儿，小鸽子现在长成大鸽子了。”
白鸽躺回床上，揪着被子一把盖在头顶，就留几根呆毛竖着外面。
顾维手心撑着头，歪在旁边，隔着被子戳戳白鸽后背：“蒙着头闷不闷？”
“不闷，不用你管，”被子里白鸽说话瓮声瓮气的，“你笑吧，使劲儿笑。”
“我没有笑你。”
“你刚刚就是笑了，我都看见你嘴角翘起来了，你怎么这样。”
“好，我跟你道歉，”顾维又戳戳白鸽，“我不是在笑你做梦，我只是笑你努力掩饰，生理课上过吧？这是生长发育过程中特别正常的生理反应。”
白鸽在被子里闷闷地“嗯”了声，又说了声“我知道”。
“你跟我说说，刚刚梦到什么了？”顾维怕白鸽在被子里闷太久难受，掀开被子一角，露了一条缝给他透气。
“我梦到了泡泡，好多泡泡。”白鸽闭着眼开始回忆，突然掀开被子，扭头望着顾维眼睛，视线远远的，好像隔着梦在看他。
“我还梦到，我明明看不到你，但你在我身体里喊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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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因为这个害臊了两天，也不愿意在顾维房间里睡了。
姚秋文跟顾良平都发现了不对劲，偷偷问顾维好几次，顾维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直到姥姥体检的时间确定下来，白鸽的注意力才彻底转移。
姥姥听说去医院体检还不愿意，她身上不疼不痒的去什么医院啊。
白鸽也知道上了年纪的人都不愿意去医院，而且姥姥还心疼钱。
他跟顾维早就商量过，有法儿让姥姥愿意去，顾维直接把交过费的体检单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说这个体检费不能退。
一听说钱不能退，姥姥还是跟着白鸽去了医院。
体检结果跟顾维预料的一样，除了一些基础的老年病之外，影像检查结果也显示姥姥脑部海马体有萎缩表现，皮质层也薄。
白鸽看不懂体检结果，顾维用大白话给他科普了不少相关知识，又说老年痴呆只要早期预防控制得好，病情发展可以延长到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以后也会有更先进的治疗方法。
医生说的跟顾维说的一样，医生给姥姥开了药，白鸽拿着笔记本在旁边认真记着，要怎么吃药，平时还可以做哪些锻炼，多长时间来医院复查一次，每一项都记得特别仔细。
现在白鸽已经是半个大人了，一回家就跟姥姥认认真真敞开谈了一次，最后趴在她怀里，说不想姥姥以后会忘记他。
姥姥一开始真没把这个病当回事儿，对于医生开的药也不怎么在意，觉得吃几天就好了，因为她现在的症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了偶尔记不得东西放在哪里之外，没别的毛病，但是看到白鸽窝在她怀里又委屈又担心的模样，心疼得眼眶发酸，摸着他头跟他保证。
“姥姥一定按照医生说的好好吃药，好好锻炼，一定不会忘了我们小鸽子，好不好？”
姥姥体检结果出来的第二天，白鸽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当时姥姥体检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去找医生，顾维捧着一沓检查单看完就把姥姥大大小小的毛病说出来了，还跟医生说的一样，甚至一些预防干预的治疗办法都是顾维跟他说的。
白鸽正趴在桌子上写寒假作业呢，突然用脚尖踢踢坐在他旁边看书的顾维：“你看得懂医院检查单？”
“了解一些。”
白鸽眼睛一亮，他一直都觉得顾维特别厉害，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抱着他胳膊晃：“你太厉害了，连这个都知道，你比医生都厉害。”
顾维看完最后一页，合上书说：“以后我会做个医生。”
“真的？你想好了？”
“想好了，”顾维望着眼前他养大的健健康康的鸽子，掌心慢慢贴上白鸽的后脑，在后来白鸽做过手术留了疤的位置上停了半天，轻轻揉着，“我会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