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宏运仿佛已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上的愤怒荡然无存，姜云山也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他低头再次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姜书记…我承认，我太着急了…方法上可能…可能有些问题…”
过了好一会，顾宏运才有些艰难的开口为自己辩解起来。
“但是，‘百日攻坚’的初衷是好的，也是为了尽快扭转浑江的被动局面啊。”
“初衷是好的，就能掩盖过程的错误和导致的恶果？”
姜云山直接打断他，语气转冷。
“你看看…为了几个虚假的数字，下面怨声载道，企业苦不堪言，政府的公信力扫地！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局面？”
“靠着这些，就真的能扭转浑江的被动局面？不！这只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顾宏运哑口无言，脸色灰败。
姜云山知道，是时候抛出自己的条件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顾宏运，声音低沉。
“宏运市长，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的关键是该如何挽回损失，如何纠正错误。”
“你的‘百日攻坚’，可以继续…”
姜云山的话锋一转，有些出乎了顾宏运的意料。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不过…”
姜云山紧接着继续说道。
“必须立刻纠正方向，杜绝一切弄虚作假和形式主义…”
“我的意见是，由市纪委介入，成立一个专门的监督小组入驻市政府办公室，对‘百日攻坚’期间各区县、各部门上报的所有数据、项目进展，进行全程监督和随机抽查…”
“凡是发现虚报，瞒报，重复计算或者搞形式主义，增加企业不合理负担的，一经查实立即全市通报，严肃追究相关责任人责任…”
“并且…”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监督小组拥有直接向市委和市纪委主要领导汇报的权力！”
引入纪委监督，全程介入！
一经查实，严肃追责！
最关键的是，进驻市政府的纪委监督小组会直接向姜云山汇报。
这个条件，就如同给顾宏运的百日攻坚行动套上了一个无形的紧箍咒。
答应这个条件就意味着，顾宏运虽然保住了这个“面子工程”，但其内核将被彻底改造。
他再也无法通过操作数据和包装形式来制造“政绩”，反而还要时刻担心被纪委抓住把柄。
顾宏运的脸色变幻不定，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答应，等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将自己最看重的“政绩工程”拱手让出关键控制权给姜云山，而不答应，姜云山手中那份报告就随时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过了很久之后，顾宏运长出一口气，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