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燃尽,投入锅中。火焰猛然拔高,形成一道旋转的金属龙卷,裹挟着焊花与铁屑,在空中拼出三个大字:
**传?承?者**
李哲听见了??不再是单一的歌声,而是无数种声音交织:电钻声、锤击声、指令对讲声、老师傅骂徒弟的粗话、年轻人恍然大悟的笑声……它们融合成一首恢弘的交响,名为《劳动者的复调》。
陈默怔怔望着那三个字,眼角渗出血丝??那是长期熬夜修复设备留下的毛细血管破裂。
“原来……我不是废物。”他低声说,“原来我手里这点本事,真的有用。”
林小满将焊接枪放入锅中。枪管融化,化作一道银流,注入陶碗内的乳白汤液。汤色渐变,呈现出金属光泽,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如同电路板与钢筋网的结合体。
“拿着。”他把碗递给陈默,“这不是疗伤的药,是宣言。喝了它,你就成了新的信使??告诉所有人,技术不死,只是换了形态。”
少年双手捧碗,一饮而尽。
刹那间,他身上那些旧伤疤开始发烫,义肢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轻响。他低头看去,发现原本僵硬的机械手指竟微微动了一下,随即流畅地握拳、张开,仿佛接通了某种久违的神经。
窗外,天边微亮。
一夜未眠,大地却未曾安静。
远处传来地铁报站声,广播里女声清晰播报:“下一站,人民广场,请注意脚下安全。”
可在这句话之后,多了一句从未有过的内容:
“本线路部分结构由X系列临时工班组参与建设,谨此致谢。”
所有人都听见了。
包括那个还在熟睡的小满月。
她的小嘴轻轻嚅动,像在回应这个世界迟来的道歉。
林小满走到院中,仰望即将破晓的天空。
他知道,这场雨停了,但故事远未结束。
因为只要还有人被定义为“多余”,只要还有痛未被命名,只要还有名字未被提起??
这口锅,就会一直烧下去。
张野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你说,明天会来什么样的人?”
林小满望着东方渐白的地平线,轻声说:
“下一个来的,一定是你一直等的那个人。”
话音落下,晨风拂过铜锅,水面轻轻晃动。
倒影中,赫然映出一个戴着安全帽的身影,站在裂缝前,举起焊枪,对镜头微笑。
锅底焊缝,无声脉动。
如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