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握住她的手:“她已经在好转了。这次发烧可能是身体在重建过程中的一次‘重启’,不代表倒退。”
正说着,护士进来更换药袋。沈安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旧的日记本,封面上写着三个字:**我想活**。
她轻轻翻开,里面是一行行歪斜却用力的字迹:
>“今天站起来了,三步。我想哭,但我忍住了。”
>“梦见妈妈抱着我,不是躲衣柜,而是带我去游乐园。”
>“医生说我有可能重新走路。如果真能走,我要去海边,看一次日出。”
>“我不恨他。但我再也不会怕他。”
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墨迹很新:
>**如果我能活着走出去,请替我去看看春天。**
沈安然合上本子,喉咙发紧。她拨通戚樾电话:“帮我查一下陈婉丈夫当年的案卷细节。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以‘家庭纠纷’为由轻判的,但具体是什么罪名?”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但因‘被害人存在过错’‘夫妻感情基础良好’等理由,判了四年,实际服刑两年半。”戚樾的声音透着压抑的怒意,“这类案子太多了。法官习惯性地将家暴归类为‘情感冲突’,而不是犯罪。”
“我要申请重审。”沈安然说,“哪怕不能让他坐牢,至少让陈婉拿到应有的赔偿和公开道歉。”
“你确定?这会牵扯大量精力,而且胜算不大。”
“我不在乎胜算。”她望着病床上昏睡的女人,“我在乎的是,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有人愿意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挂断电话后,她坐在床边,轻轻握住陈婉的手。“你听得到吗?”她低声说,“你已经走了三步,接下来,我会陪你走完剩下的路。”
傍晚时分,陈婉退烧醒来。她睁开眼,第一句话是:“我……是不是又拖累大家了?”
沈安然摇头:“你是我们的光。你知道吗?李桂芳现在每个月都会寄蛋糕给我,程雨桐开始画没有阴影的房子,林小满的母亲要去纹身……你倒下的地方,正在长出新的勇气。”
陈婉怔怔地看着她,眼泪缓缓滑落。
当晚,沈安然回到公寓时已是深夜。戚樾还在书房处理案件材料,见她进门,立刻起身接过包,递上热毛巾。
“辛苦了。”他说。
她靠在他肩上,疲惫得几乎站不住。“有时候我觉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像在对抗整个世界的沉默。可只要有一个孩子敢说出‘这不是我的错’,我就不能停下。”
他搂紧她:“所以我才会爱上你。因为你从不妥协,哪怕全世界都在说‘算了’。”
第二天清晨,一封来自最高人民法院的电子函件悄然送达戚樾邮箱:**关于陈婉案复查申请,已正式立案受理,预计三个月内召开听证会。**
与此同时,社交媒体上一则视频悄然走红??画面中是一名十六岁少女,在街头鼓起勇气播放录音笔里的声音:“爸,我真的不想你再来我房间……”随后她按下举报键,警察上门带走其父。
视频标题写着:**“我用了沈医生给的录音笔,终于自由了。”**
评论区炸开锅。
>“原来真的有人敢站出来。”
>“我妈看了这个哭了,她说她年轻时也被人渣丈夫打得不敢吭声。”
>“求联系方式!我也需要帮助!”
沈安然没想到,一段私人对话竟会引发如此连锁反应。她连夜联系妇联与公益组织,开通二十四小时心理援助专线,并组建应急响应小组。
第三天,一名身穿校服的女孩蹲在归途园门口不肯离开。值班护士发现她手腕缠着纱布,眼神惊恐。沈安然亲自接待,女孩颤抖着说出真相:继父三年来多次性侵她,母亲知情却选择沉默,还威胁她“说出去就滚出这个家”。
“我不是坏女儿。”她哭着说,“我只是想活下去。”
沈安然将她安置在临时庇护房,立即启动危机干预程序。当晚,她与戚樾、苏医生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联合警方、学校与检察机关,推动建立“未成年人强制报告制度”的本地试点??即教师、医生、社工等职业人员一旦发现疑似侵害,必须依法上报,否则将承担法律责任。
“这会得罪很多人。”苏医生担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