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纾觉得他没话找话，但也没挂断，温声说了今天新来的老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五岁时在做什么？”张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魏纾努力在脑海中回忆，但时间太过久远，她也没什么印象。
“就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吧？我记不太清了。”
对面沉默一瞬，“叔叔阿姨下班了吗？”
“还没，他们十一点回来你不是知道吗？”魏纾觉得奇怪，但想到张延现在被诬陷杀人的情况，又不自觉心软，不过是多说会儿话罢了。
敲门声传进来，魏纾竖起耳朵听，手机适时传来声音：“我在你家门外。”
魏纾咽了咽口水，他这时候自顾不暇还来找她？不过想起一个假期的雇佣情谊，张延前前后后送了那么多钱，终究叫她无法狠下心。
门打开，混血少年精致邪气的脸庞映入眼帘，一双绿眸中神情沉郁暗淡，柔软蓬松的黑色卷毛像小弹簧炸开，嘴角抿直，一副委屈样。
魏纾无言，嘴唇微微张开，手扶在门扉处不知如何动作。
少年嘴唇微微泛白起皮，干涩不已，虚无的瞳孔中映出她的脸庞，水珠浸润，无声滴下，绿宝石般的眼睛如水洗过，绝望而麻木的眼神，却显出极致的破碎感。
魏纾不知所措。
让张延进来，魏纾给他倒了杯热水，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她实在没有安慰人的经验。
幸好他只是沉默流泪。
张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后知后觉的红了耳朵，脸颊泛起一层薄粉，低着头不敢看魏纾脸色，动作克制又轻缓地端起水，小口小口嘬着，像只伸出小脚试探的猫咪，偷偷瞟魏纾。
温热的水浸润喉咙，整个胸腔都暖起来，张延轻轻放下水杯，玻璃杯和茶几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内格外明显。
“你…怎么了？”魏纾坐在另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瞧张延此刻的狼狈样。
少年湿润的眼眸又泛起水光，热气模糊的眼前的景象，氤氲一层薄雾。
张延的声音很冷静，“我哥哥死了，他们说是我下毒杀的。”
“但我回家后忙着了解集团项目，根本没和他见过几面。”
麻木而疲惫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像是把所有憎恨和酸涩都藏了起来。
魏纾心下轻叹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
依旧是毫无波澜的语气，绿眸少年定定注视魏纾，吐出冷静的话语：“我想解剖他，找出他死亡的真相。”
张延在国外学的生物科技和制药，而他哥哥中的毒就是一种查不出的毒药，于是张家所有人都怀疑是他配的毒药。
“啊？”魏纾眼神迷茫，“你要做什么？”
“我会给自己一个清白，告诉他们我不是杀人犯。”
魏纾脑子乱码了，怎么他还是要解剖尸体啊？
“那个…这个…你用不着自证的，本来你就没做过，没人可以判定你是…”
魏纾默默吞下杀人犯三个字，目光直直和张延对视，在他绿色漩涡般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模样，骤然失语。
张延低下头，他穿的白色西装，干净凌冽，眼泪砸到手背上，语气却冷漠异常：“五岁那年母亲去世，我没了庇护人，混迹在街头黄毛里讨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