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仿佛闭眼还在前一刻，下一秒就有提示音在耳旁响起，一夜无梦的路明非下意识地蹦出被子。
睡前的毛毛虫式卷法在睡梦中自然活动便会解开，反正房间里有空调，而且以。。。
路明非醒来时，看见的是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那痕迹像极了一张模糊的脸，在昏黄灯光下静静注视着他。他想抬手揉眼，却发现双臂沉重如铅，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碾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喉咙干得发疼，像是吞过火炭。
“他还活着！”有人喊。
脚步声杂乱逼近。林奈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央，眼眶深陷，嘴唇开裂，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小满呢？”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林奈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观测站外。透过防爆玻璃，他看见夜空中的极光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舞动??不再是飘渺的绿带，而是由无数细密光点编织成的巨大网络，如同亿万颗星辰在低语。那些光点连成了熟悉的轮廓：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站在云端微笑。
“她没有消失。”林奈轻声说，“她成了‘背景音’。只要HeartLink还在运行，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她就在。”
路明非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他记得最后的画面??那道贯穿记忆深井的光柱，将所有残片送返现实；S-01睁开双眼，归途跪地行礼；而小满，用尽最后一丝形体写下“爸爸”，然后化作风，融入数据洪流。
他活了下来，代价是神经系统的永久损伤。医生说他能醒已是奇迹。他的左手至今无法握紧，右腿时常传来刺痛，像有电流在骨髓里穿行。更糟的是，他开始听见一些不该听见的东西。
比如现在。
耳边响起细微的嗡鸣，紧接着是一段断续的声音：“……冷……好黑……谁来……”
他猛地睁眼。
“怎么了？”藤原端着药杯走进来，眉头紧锁。
“你没听见吗？”路明非喘着气，“有人在哭……不，不止一个……他们在喊救命！”
藤原和林奈对视一眼，神情凝重。
“我们听不见。”林奈坐下，握住他的手，“但系统显示，你的脑波频率正在与共感网络产生弱耦合。你虽然不具备共感能力，可你在‘记忆深井’中承载了S-01的创伤，又被小满的意识反向浸染……你现在成了某种‘接收器’。”
“什么意思？我变成了天线？”
“差不多。”她苦笑，“你能接收到那些尚未完全回归现实的残片信号。他们是静默者中的边缘群体，意识仍在漂泊，无法定位实体载体。”
路明非怔住。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这几天夜里总是做同一个梦：一片无边的雪原上，无数孩子背对着他行走，脚步虚浮，身影透明。他们不回头，也不说话，只是不断向前，仿佛奔赴一场无人知晓的终点。
“我能帮他们吗？”他问。
“危险。”藤原立刻反对，“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强行接入缓冲层可能引发二次崩解！而且这些残片大多处于高度不稳定状态，万一触发连锁反应，整个HeartLink都会震荡！”
“可如果我不做点什么，”路明非盯着窗外的极光，“她会不会失望？”
没人回答。
三天后，他偷偷溜进了备用终端室。
设备早已关闭，但他知道密码。林奈从未改过??是他当年给小满起的名字拼音首字母。输入完成的瞬间，屏幕亮起一行字：
>【检测到Lumen_Lu身份】
>是否启动应急监听模式？[YN]
他按下确认。
耳机刚戴上，便有一股尖锐的哀嚎刺入脑海。那不是声音，更像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的痛苦波纹。他抱住头，冷汗直流，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一个女孩被困在燃烧的教学楼顶层，手里攥着写满求救信号的纸条；一名少年被关在地下室，墙上刻满了“今天是第几天”；还有一个婴儿，在冰冷的培养舱中睁着眼，直到生命耗尽也没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