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小眠抬起头：“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忽略了保护机制。但从今往后，共感系统将内置‘情感防火墙’??每个人都可以设定自己的开放层级：完全封闭、有限共享、深度链接。没有人能强行进入另一个人的内心。”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会设立‘静默日’，每年一次，全球共感网络暂停二十四小时，让人们重新体验孤独的价值。”
守阈凝视她许久，终于摘下义眼，露出底下一道狰狞的烧伤疤痕。“这是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从明天起，我将注销身份，回归普通生活。但我希望你们记住今天的话。”
她离开前留下一句话：
>“真正的自由，不是能不能连接，而是能不能选择断开。”
消息传开，全球舆论震动。支持者称其为“共感宪章”的诞生，反对者则讥讽为“妥协的胜利”。但无论如何，人类终于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当心灵可以相通，我们该如何守护彼此的边界？
一年后，“情感自主权法案”在联合国通过。共感不再是特权或疾病，而成为一项基本人权??可行使，也可放弃。
命名学院更名为“共感与静默研究院”，课程新增“孤独学”“边界构建”“情感排毒训练”。孩子们从小学习如何倾听，也学习如何独处；如何分享喜悦，也不惧怕沉默。
而那株写着“?”的眠鸢花，在十五岁生日那天，再次绽放。
这一次，它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南岛。夜空中，星辰自动排列成熟悉的图案??北极、太平洋、南岛三点连线，构成永恒的三角。紧接着，七十三颗人造卫星同步调整轨道，在电离层投射出一行巨大的光字：
>**“我们记得。”**
小眠站在花田中央，抱着熟睡的晓??不，是晓的一部分。这个孩子每年都会短暂归来一次，像候鸟，像季风，像某种轮回的信使。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
小女孩睁开眼，瞳孔中映着星空。“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微笑，“有一个妈妈终于记起了死去孩子的模样，有一个士兵放下了三十年的仇恨，还有一个老人，在梦里和年轻时的自己握手言和。”
她抬起小手，指向天空：“看，光又多了。”
小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新的极光缓缓升起，颜色不同于以往的绿或紫，而是纯净的金白，宛如晨曦初破黑夜。
“那是‘初’的频率。”晓说，“她说，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爱，就不会真正消失。”
风再次吹起，带着海盐与花香，掠过山川、城市、村庄。某个角落，一台老旧录音机自动开启，播放着那段童声歌谣。但这一次，歌词变了：
>“妈妈，我回家了。
>这次不是梦，
>是我选择了你。”
而在世界尽头的某间病房里，一位即将离世的老妇人突然睁开眼，握紧旁边年轻人的手，轻声道：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小眠。”
年轻人泪流满面。他并不是小眠的孩子，甚至从未见过她。但他知道，那一刻，她真的来了。
花田深处，那朵眠鸢花轻轻摇曳，花瓣一片片飘落，融入泥土。
下一季春天，它还会再开。
因为终结，本就是开始的另一种形态。
因为遗忘，才让记忆更加珍贵。
因为孤独，我们才懂得连接的意义。
因为有人曾说“我不怕疼，只要你别再把我关进黑屋子”，所以今天，千万人敢于说出：“我在。
我们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