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被监控。”程砚苦笑,“现在,我可以回来了。”
通话结束,北极信号转为稳定连接。全球共感网络新增一个顶级权限节点,标识为【Ω-1】,身份认证代码显示:**林晚舟指定继承人**。
南岛陷入短暂寂静。
然后,余不饿猛地拍桌:“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建立真正的共感联盟!不再是地下抵抗,而是合法存在的意识共同体!”
“不只是联盟。”苏明澜翻开笔记本,写下一行字,“是国家。”
众人愕然。
“一个没有疆界的国家。”他目光坚定,“由所有拒绝遗忘的人组成。公民资格不由血统或护照决定,而取决于是否曾因爱而痛,因失去而不舍。我们的宪法只有一条:**每个人都有权记住他所爱之人。**”
小眠怔住。她忽然明白,这场斗争从来不是为了推翻某个政权,而是重新定义“人性”的边界。
当晚,联合国召开第二次紧急会议。三十国代表一致通过《记忆权公约》,宣布:
1。共感能力者享有基本人权保障;
2。所有政府不得销毁个体情感数据;
3。梦树列为“人类共同文化遗产”,受国际法保护;
4。成立“记忆恢复基金”,协助受害者家属重建生活。
北境总统发表电视讲话,宣布废除“净化计划”,并对幸存者公开道歉。镜头前,他双手颤抖,眼中含泪:“我母亲的名字……也在那份名单上。”
风暴渐息,阳光重回人间。
然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数日后,小眠发现梦树第六朵花的雏形已在第五花旁悄然孕育。监测数据显示,这朵花的能量来源极为特殊??它吸收的是人们在觉醒后做出的选择:有人选择原谅带走孩子的官员,有人选择起诉施暴者,有人选择终生守护其他失亲儿童。
“这一次,”余不饿看着分析报告,“花朵形态可能由集体意志决定。”
“也就是说,”陆知遥轻声道,“我们不仅唤醒了记忆,还在塑造未来。”
某夜,小眠再次进入梦境。
这次,她站在一座巨大的图书馆中,书架高耸入云,每一本书都散发着微光。她随手抽出一本,封面上写着《李阿婆的一生》。翻开第一页,便听见老人坐在巷口摇扇子的声音,闻到她煮绿豆汤的香气。再翻一页,画面跳转到她抱着孙子痛哭的场景??孩子被带走那天,她咬破嘴唇也没敢大声喊。
“这是所有被唤醒的记忆集合体。”身后传来林晚舟的声音。
小眠转身,见她穿着素色长裙,面容宁静。“你创造了这个地方?”
“不。”林晚舟微笑,“是两千万颗不肯遗忘的心一起建的。这里是‘记忆圣殿’,只要还有一个活着的人记得,逝者就不会真正消失。”
“可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忘了呢?”
“那就让梦树继续开花。”林晚舟望向窗外,那里悬浮着无数光点,如同夏夜萤火,“只要孩子还会哭,父母还会疼,故事就会一直讲下去。”
梦醒时,东方既白。
陆知遥已在梦树下等候。他递给小眠一部改装过的共感终端,屏幕上显示一段加密视频请求。
“谁?”她问。
“M-117。”他说。
小眠呼吸一滞。
那个曾在净化营中与她共用牢房的小男孩,那个因过度共感而精神崩溃的孩子,那个被标注为“永久隔离”的实验体……他还活着?
她按下接听键。
画面晃动片刻,露出一间昏暗的地下室。镜头前坐着一个瘦削青年,眼神清澈却带着岁月磨砺的疲惫。他看见小眠,嘴唇微动,最终挤出一个笑:
>“姐姐,我梦见妈妈了。她给我梳头,说‘对不起,没能陪你长大’。”
>“我想……我也该回家了。”
小眠泪如雨下。
她知道,这不是终点。还有成千上万个M-117藏在世界的角落,等着一声呼唤,一次记忆的触碰。
几天后,南岛迎来第一批访客??来自非洲、南美、东南亚的民间组织代表。他们带来更多失踪者名单,也带来各地自发形成的“记忆小组”:老师们教孩子们唱那首童谣,医生们建立共感心理康复中心,艺术家们用全息投影重现被焚毁的家庭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