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黑衣人自屋顶跃下，手持利刃直扑高台，为首者蒙面持刀，厉喝：“奉天旨意，止妄焚典！”
晚余不动，只轻轻摇动闻道铃。
铃声清越，三响之后，四面八方骤然杀声震天。陆沉率昭魂将士从地下暗道冲出，箭雨封锁四方出口，片刻之间便将刺客尽数擒获。
面具摘下，竟是两名太监、一名御史，还有……慈宁宫的贴身嬷嬷。
证据确凿，太后残党彻底暴露。
当晚，皇帝下诏：太后涉逆，削去尊号，幽禁终生；沈氏一族除个别清白者外，尽数流放岭南；涉案宦官凌迟处死，僧侣还俗为民。
阿芜也被成功救回，虽受惊吓，但服了解药后逐渐恢复记忆。她抱着晚余痛哭：“先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他们说，要让我变成‘新的通灵媒介’，让您相信我是您的‘天命助手’……”
晚余抚其背，轻声道：“世上没有天命助手，只有并肩同行的人。”
七日后，晚余再次来到子午井底的冥阁。这一次，她带来了九块金牌的复制品，以及真正的玉蝉。
她在高台中央点燃火焰，将复制品逐一投入火中，口中诵念：
>“金蝉脱壳，玉骨成灰；
>代天之名，今日终焉！”
火焰冲天而起，映得整座殿堂通红。九根铜柱同时震动，随后一根接一根崩裂倒塌。最后，连玉蝉也在高温中熔化，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裴世衡站在角落，默默注视一切，直至最后一刻才开口：“结束了。”
“不。”晚余望着灰烬，“只是换了战场。”
她走出地底时，天边已露晨曦。长安城在薄雾中苏醒，新的一天开始。
数月后，直言书院正式开学，第一批三百学子来自全国各地，皆为因言获罪之家后代。晚余亲授第一课，题为《何为真言》。
她说：“真言不是神谕，不是圣旨，也不是某个人的宣言。它是千万人共同经历的痛苦与希望，是历史不肯闭上的那只眼睛。我们记录它，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未来不再重复过去的错误。”
讲毕，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
**我说我在**。
台下掌声雷动。
黄昏归途，她路过贡院旧址，见一群孩童正在放风筝。那只风筝做成铜牌形状，随风飘摇，越飞越高。
她驻足良久，忽觉袖中微动。取出一看，又是那枚无字信封，只是这次，玉蝉印记旁多了一行小字：
>“敦煌以西，沙陷孤塔，兄困其中，速来勿迟。”
她仰头望天，风筝已没入云层，不见踪影。
良久，她将信折好，放入怀中，低声自语：“再等等，再等等……等我把这片土地治好，就去找你回家。”
春风拂面，铃声轻响，仿佛回应她的承诺，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