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我去看看。”顾尘风却笑了，“既然他们想用我的恐惧对付我，那我就带着千万百姓的希望进去。”
说罢，他取下腰间佩刀，一刀划破掌心，鲜血洒向万民祠。
“今日，我借万民之愿，入命源回廊！若有谁心怀善念，请与我同行！”
话音落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十万盏素灯同时爆燃，火焰升腾汇聚，化作一条横贯夜空的光河！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愿随行！我曾受顾大人一粥之恩，活到今日！”
“我也愿！我家三代奴籍，是他废除贱籍令，让我们抬头做人！”
“算我一个！我儿子死在抗洪前线，但他死得光荣！”
每一句呐喊都化作一道光流，涌入顾尘风体内。他的身影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道璀璨星虹，冲天而去！
苏璃仰望着那道离去的光芒，泪水滑落。
“傻孩子……你以为一个人能扛下所有吗？”
她举起玉笛，用力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染红笛身。
>“寒心燃命，魂归故土。
>不求长生，只护一人。”
笛音凄厉，直透九霄。她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点点冰晶，顺着光河追去。
与此同时，顾尘风已踏入命源回廊。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穷无尽的镜像长廊。每一面镜子都映出一个不同的他：
??身穿帝袍，脚踩尸山血海，莫南从等人头悬于殿柱；
??双目无神，沦为傀儡，任由菩提尊者操控躯壳发布暴政；
??孤独终老，新政覆灭，百姓再度沦为奴隶，在雪地中匍匐乞食……
“这些都是可能的结局。”一个声音响起。
顾尘风回头，看见青年时期的顾北武站在不远处，战甲染血，目光复杂。
“爷爷？”
“我不是你的爷爷。”那人摇头，“我是你心中最渴望成为的模样??强大、果断、无所畏惧。可你也知道，这样的代价是什么。”
“我知道。”顾尘风平静道，“所以我选择了另一条路：不靠杀戮立威，不靠恐惧治国，而是让每个人都有站起来的力量。”
“可你现在要死了。”另一个声音插进来。
他转头，看见另一个自己??全身笼罩在黑袍中，手持铜镜，正是梦中之人。
“你斩断了九根命运线，却忘了最重要的一根??你与自己的联系。”黑袍顾尘风冷笑，“你以为你在拯救世界？其实你早已分裂。一半是你，一半是劫。而这具身体，终究只能容纳一个‘你’。”
顾尘风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说我与自己失去了联系……那真正的我，究竟是谁？”
“是你脚下踩过的泥土，是你耳边听过的哭声，是你手中接过的一碗粗茶，是你深夜批阅奏章时，窗外守夜老兵那一声咳嗽。”苏璃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残魂显现，冰晶凝聚成人形，挡在他与黑袍之间。
“尘风，真正的你，从来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也不是无敌战神。你是那个在冤狱中发誓不再让人受冤的人；是看到孩子饿得啃树皮时，当场脱下外袍裹住他的少年；是你明明可以安享富贵，却偏要走遍苦寒之地的傻瓜。”
她回头看向黑袍：“你不是他。你是怨恨的集合体，是五年来所有牺牲、背叛、误解、孤独的产物。但正因为有他在，这个世界才能变得更好。你可以愤怒，可以痛苦，可以想要毁灭一切……可你永远不能代替他。”
“闭嘴！”黑袍怒吼，挥戟斩来。
苏璃抬笛迎击，冰刃与黑焰碰撞，轰然炸裂。她的身体寸寸碎裂，却仍笑着：“记住啊……无论发生什么，别忘了初心。”
“姑姑！！！”顾尘风嘶吼，冲上前欲救，却被一股力量禁锢。
黑袍逼近，铜镜对准他额头：“现在，只剩下我们了。告诉我，你要做怎样的人？”
顾尘风喘息着，看着镜中扭曲的面容，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