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等一个人。”她低声说，“我也知道，那个人必须走得很远，才能回来得更久。”
她将刀收回鞘中，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巾，轻轻擦拭刀柄。“我会守住这片土地，直到他归来??或者，直到他彻底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
巫殿禁地，长明灯不熄。
墨九娘盘坐于阵心，周身缠绕着七十二根血线，连接着殿内七十二盏魂灯。每一盏灯都代表一名曾受顾尘风恩惠而活下来的人。这些年来，她表面上冷言讥讽，烧庙毁像，实则暗中以秘法维系这些人的心脉，不让任何一丝与师父相关的因果断裂。
此刻，所有魂灯同时亮起，光芒交织成一座微型虹桥，悬于她头顶。
“你以为我不信？”她冷笑，声音却带着哽咽，“我比谁都信。正因为信，我才不敢轻易点灯??怕一点，就想他。”
她双手结印，血线震动，一道古老的咒言自唇间溢出：“**以我之血，续彼之光；以我之痛，祭彼之忘。若天不容情，我便逆天而行。**”
刹那间，她的眉心血纹崩裂，鲜血顺额而下，滴落在中央主灯之上。灯火暴涨，冲破穹顶，直射苍穹！
那一瞬，西荒沙漠中的老妇人猛然抬头，望着天边划过的赤芒，喃喃道：“老头子，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
昆仑冰川，洞府深处。
孙太医合上最后一卷医书，面前摆着七份药方，分别对应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这是他毕生研究“念医学派”的结晶??证明情绪不仅能影响健康，还能激发潜能，甚至短暂唤醒逝者残留的意识场。
他取出玉瓶，打开封印，将那滴“续命真元”倒入药鼎之中。又放入一片鲜亮的桃叶、一枚愿晶粉末、以及一缕从南岭带回的蝴蝶鳞粉。
火焰燃起，药香弥漫。
鼎中药液翻滚，渐渐凝聚成一颗透明丹丸，内里似有星光游走。他为其命名为：“**归心引**”。
“这不是让人长生的药。”他对着虚空说道，“这是让死者‘被记住’的凭证。服下它的人，若心诚，则可在梦中见其所念之人。”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但我不会推广它。真正的思念，不该靠药物维系。”
话音刚落，案头烛火忽明忽暗，一张空白宣纸自动浮现字迹：
>“老孙，东角的紫灵芝，我已经采了。放在你床头第三格抽屉里。”
孙太医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环顾四周。无人。
他缓缓坐下，捧起那颗丹药，老泪纵横：“您啊……连死后都不肯让我清闲。”
***
北境雪原，风雪漫天。
那名曾立起“顾”字残碑的流浪少年，如今已组建了一支小小的巡山队，专门救助迷失在暴风雪中的旅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一枚愿晶雕刻的护身符，据说是从南岭流传出来的。
今夜，他们在一处废弃驿站歇脚。少年靠墙而坐，手中摩挲着一块刻有“断”字的木牌??那是林断亲手交给他的，来自师父石亭旁的一截断枝。
突然，木牌发热。
少年睁眼，只见墙上投影出一段光影：林断站在石亭前，面向远方，嘴唇微动，却无声。
但他“听”到了。
**“北境有难，速归。”**
少年霍然站起，大喝：“备马！立刻回南岭！”
其余人不解：“为何？并无急讯传来！”
少年指着木牌：“他刚刚说了。我们必须回去。”
众人沉默片刻，最终纷纷起身整装。没有人质疑。因为在过去一年里，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在这片大地上??孩子梦见无手仙人指引回家之路，病危老人临终前看见白衣身影微笑点头，甚至连野兽都会绕开供奉“顾”字木牌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