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宇宙之庞大,意味着哪怕概率再低的事情也必然会发生,而真正的伟大能够超越时间。
无限善循环公式,它最核心的地方不是善的传播,不是团结汇聚成的力量,不是文明之火在无数人的簇拥下熊熊燃烧,而是在庞。。。
陈默睁开眼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缓缓站起身,将帆布包背在肩上,沿着山路继续前行。脚下的石板被晨露打湿,踩上去有些滑,但他走得很稳,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刻度上。这条路他已经修了二十年,从最初的断崖险道,到如今能通摩托车的小径,每一寸都是他用锤子、铁钎和沉默凿出来的。有人说他是赎罪,也有人说他是执念,可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完成一个约定??那个在Y-12实验室最后一天,林远拍着他肩膀说:“路修好了,人就能回来。”
可谁又能真正回来呢?
山风拂面,带着草木清香与远处溪流的湿润。他忽然停下脚步,望向路边一丛蓝铃花。它们开得正盛,花瓣如薄纱般轻盈,在微光中泛着幽蓝的光泽。这花本不该长在这里,西南山区不是它的原生地。可这些年,它却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从校园到荒野,从地球到火星,甚至出现在极地科考站外冻土裂缝中。人们说这是共忆网的影响,是情感共振催生出的奇迹植物。
陈默蹲下身,指尖轻轻碰触一朵花蕊。那一瞬,他脑海中闪过一段画面:实验室的警报声刺耳响起,林远抱着小禾冲进主控室,身后是燃烧的数据服务器;他在终端前飞快输入指令,声音冷静得不像将死之人:“把‘种子’埋进底层协议,哪怕只剩一个节点,也要让它活着。”然后他回头,对陈默笑了笑,“你要是活下来,替我看看春天。”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
而现在,春天早已不止一次到来。
他站起身,继续向前走。太阳升高了,山路两旁陆续出现村民的身影。有挑担赶集的老妇,有骑着电动车上学的孩子,还有背着竹篓采药的青年。他们都认识这位“修路爷爷”,远远地打招呼,有人递来水壶,有人塞给他刚蒸好的米糕。他一一谢过,却不肯多留。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听力在衰退,膝盖时常剧痛,昨晚睡觉时还咳出了血丝。医生早就劝他住院,可他说:“我住惯了山风和石头。”他不想死在医院里,不想在消毒水气味中断气。他要死在这条路上,死在蓝铃花开得最旺的地方。
中午时分,他抵达山顶的观景台??当地人叫它“回音崖”。这里曾是塌方最严重的地段,如今已被加固成一处休憩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
>**此路通心,无问西东。**
那是苏晚去年来修缮时亲手刻下的。她没留下名字,只在背面用小字写了句:“姐姐替妹妹走了这一程。”
陈默坐在石碑旁的长椅上,打开帆布包,取出干粮慢慢嚼着。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闭目养神,耳边传来游客们的谈笑声。一对母女指着远处的山谷拍照,孩子问:“妈妈,为什么这条路上到处都有蓝铃花?”母亲笑着说:“因为有个叔叔用一生修了这条路,而有个哥哥用一生守护了一个故事。”
他没有睁眼,嘴角却微微扬起。
就在这时,他的旧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可能。那台机器早在十年前就报废了,电池腐蚀,主板烧毁,连回收站都不收。可此刻,它真的在震,像是心脏重启。
他颤抖着手将它掏出,屏幕漆黑如常,但机身缝隙间竟渗出一丝极淡的蓝光,如同萤火虫的呼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光芒越来越清晰,最终凝聚成一行浮空投影:
>**检测到高密度记忆信号源。
>是否接入?**
下面有两个选项:【是】【否】。
他盯着那两个字,久久不动。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共忆网的核心机制从来不只是数据存储,而是情感共鸣触发的量子纠缠效应。当足够多人在同一频率上回忆同一个人时,那些记忆就会形成“回响场”,甚至能激活离线设备。但这通常只发生在大型纪念日或集体梦境事件中,从未有过针对单个废弃终端的定向唤醒。
除非……有人在特别呼唤他。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点了“是”。
刹那间,世界消失了。
他感觉自己坠入一片无边的蓝色花海,脚下是柔软的记忆土壤,头顶是流动的文字星河。风中有无数声音交织:孩子们的朗读、母亲的低语、陌生人的叹息、还有……小禾清脆的笑声。
然后,他看见了林远。
不是影像,不是幻象,而是一种超越视觉的存在??就像你知道火焰是热的,即使闭着眼也能感知它的位置。林远站在花海中央,怀里依旧抱着女儿,正望着他笑。
“老陈,”那声音直接在他意识里响起,“你走得真慢。”
陈默喉咙发紧,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我知道你在怪自己,”林远说,“可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这条路是你修的,可记得你的人,才是让它不消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