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府。
暖阁里,朱英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锦衣卫递来的最新邸报,眉头微蹙。
两侧的木椅上,杨士奇与夏原吉分坐。
夕儿端着一个盘走了进来。
“杨大人,夏大人。”夕儿将茶杯分别递。。。
晨光如金,洒在海边小屋的茅檐上,檐角挂着一串贝壳风铃,随风轻响,声如碎玉。渔夫躺在摇椅里,胸口起伏微弱,却带着笑意。阿宁坐在他脚边的沙地上,手里捧着一枚五彩斑斓的贝壳,举到阳光下细细端详,眉眼弯弯。
“爹,你看这个像不像龙鳞?”她回头问,声音清脆如山涧溪流。
渔夫眯着眼,望着那枚被阳光穿透的贝壳,虹彩流转,仿佛真有龙影游动其中。他轻轻点头:“像,真像……当年我在钟山地宫见过一块石碑,上面刻的龙,鳞片就是这般颜色。”
阿宁咯咯笑了起来,把贝壳小心放进身旁的竹篮里。篮中已有数十枚贝壳,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每一枚都是她从这片海滩上亲手捡来的。她说要集齐一百枚,等爹好了,就用它们拼成一幅画??画一座山、一口井、还有一条横刀立马的汉子。
渔夫看着女儿的侧脸,心头暖意翻涌。他知道这不是现实,而是魂魄残存时的最后一梦。他的身体早已被地脉反噬焚尽,只剩一点执念未散,藏在这片记忆的海岸线上,不肯离去。
可这梦太真,真得让他舍不得醒。
忽然,风铃止息,海浪也静了下来。
远处海面升起一层薄雾,雾中走出一人,披黑袍,戴青铜面具,手中提着一盏幽蓝灯笼。灯笼上写着两个古篆:**观命**。
渔夫猛然坐直,摇椅吱呀作响。“你来了。”
黑袍人停步于十步之外,声音如锈铁摩擦:“陆沉舟,你毁我命井,断我大计十九载,如今只剩一缕残魂苟延残喘,竟还有心思听潮拾贝?”
“陆沉舟”三字出口,渔夫嘴角溢出血丝。这是他的真名,自马皇后兄长陆仲亨死后,便再无人知晓。连朱元璋都以为他死于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案,殊不知他早被慧贞救走,隐姓埋名二十年,只为守一个诺??护住马家血脉,不让朱雄英白白牺牲。
“我不是陆沉舟。”他缓缓道,“我是阿宁的爹。”
黑袍人冷笑:“血肉可改,命格难逃。你是断脉者,是天道弃子,是唯一能撕裂命井之人。你以为毁了一口井就能终结一切?命核虽裂,命种未灭。它已随血瞳碎片散入金陵九井,只要‘承血者’尚存,轮回便不会停止。”
渔夫低头看向阿宁,小姑娘仍专注地摆弄贝壳,似乎听不见对话。他知道,在这场梦中,只有他能感知外敌。
“那你来杀我吧。”他说,“我已经死了,魂飞魄散只差一步。但你要记住,只要阿宁活着,只要朱允?还有一口气,你们就永远别想重启献祭。”
“我不杀你。”黑袍人缓缓放下灯笼,“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所守护的一切,如何一步步崩塌。”
话音落,雾气骤浓,卷向渔夫。他欲起身反抗,却发现四肢沉重如铅,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就在意识即将沉沦之际,耳边传来一声清越佛号:
“?嘛呢叭咪?!”
金光乍现,雾气如雪遇阳,瞬间消融。黑袍人闷哼一声,后退三步。渔夫抬眼看去,只见一位老尼踏浪而来,灰袍素带,手持一串水晶念珠,正是雪山之巅的慧贞。
“师妹……”他喃喃。
慧贞落地,目光冷峻:“师兄,你该醒了。阿宁在哭,朱允?在烧,而你在这里做梦看海?”
渔夫浑身一震,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不再是沙滩,而是慈恩寺偏殿。他躺在草席上,身上盖着破旧棉被,胸口缠满渗血的布条。阿宁趴在床边,小手紧紧抓着他的一根手指,脸上泪痕未干。赵德全盘坐在香炉前,面色惨白,正以指尖蘸血绘制符?。
“醒了?”赵德全回头,声音嘶哑,“你昏睡了三天。若不是阿宁用雪莲纹为你续命,你早就化成灰了。”
渔夫挣扎欲起,却被慧贞按住肩膀:“别动。你经脉尽断,五脏移位,全靠阿宁的纯血吊着一口气。她每输一次血,自己就会虚弱一分。再这样下去,她活不过这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