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郭侠正运转《太玄清心诀》,此心法精妙异常,玄奥深奥,讲求心如止水、念头通达,能洗涤尘世浊念,凝炼纯阳真气。
往常修炼之际,一股清凉之气自丹田升起,循经脉而行,流转全身,畅通无阻,滋养筋骨,安定心神,令人神清气爽。
然而今夜不同。
郭靖才刚引动内息,丹田之中便传来一阵异样滞涩,犹如清溪遇冰,流动缓慢艰难。
真气在经脉中运转数周,却如陷入泥沼,始终难以畅通。
他剑眉微蹙,气息丝毫不乱,稍作调整,试图平息心中杂念,再次尝试入定。
缓缓吸气,内息复又循经而起,然此次亦未见顺畅几分。
原本清凉似玉的真气,此时竟隐隐透出几分紊乱与燥热,流至心脉附近,更如触及一道无形屏障,难以寸进。
“蓉儿……”
这一缕思绪,如一道闪电,倏忽划过心间,霎时扰乱了他原本平稳的心绪。
黄蓉那笑靥如花的面容清晰浮现于脑海,继而又传来那令他肝肠寸断的传言——
“吕府纳妾”,顿时令他胸口如遭重击,气息随之一滞,真气运行更显艰难。
郭靖猛然睁开双眸,沉沉吐出一口郁结已久的浊气,如闷雷轰鸣。
室内一片寂静,唯闻窗外虫鸣如织,与远处江面渔舟上时断时续的悠远歌声。
往昔练功之时,从未如此失控,然今日心中郁结,念头不通,竟致使气息紊乱,经脉受阻,修为不进反退,实乃前所未有之困境。
更鼓声从远处徐徐传来,沉稳悠长,将郭靖从沉思中唤醒。他回神之际,方才惊觉已过去一个多时辰,而修行却毫无寸进,竟是徒耗心力。
“罢了。”郭靖低声叹息,起身活动略显僵硬的筋骨,发出轻微的爆鸣之声,似是长久未动而致。
案上灯火已微弱如豆,摇曳不定,似随时可能熄灭。
他索性吹灭残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幽暗,唯有窗外月光如水般流淌而入,为室内描绘出几分朦胧轮廓,似一幅未完成的水墨丹青。
郭靖行至窗前,凝望院中那片静谧如画的景致,心绪渐趋平复。
星辰如碎银撒落天幕,疏疏密密,点缀着深邃夜色。
树影婆娑,花影绰绰,在月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灵动之美。
正当此际,一道熟悉倩影映入眼帘,沿着月光下的青石小径,婀娜多姿地向他的房舍缓步行来,衣袂飘飘,步履轻盈,宛若月宫仙子降临尘世。
是遥迦。她手中提着精巧竹篮,步姿轻盈如燕,婀娜多姿。
郭靖凝望着那曼妙身影,一时间心绪复杂如潮。
他自幼习武,明理知礼,深知忠贞为何物。
然当心中最坚定的信念被动摇之际,人性中脆弱与渴望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如春草破土,难以遏止。
门外响起轻轻叩门之声,如蝴蝶翅翼轻颤,柔和而坚定。
郭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缓步向门行去,心中既有几分期待,亦有几分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释然之感。
拉开门栓,月光如水般流泻门前,将程遥迦婀娜身姿勾勒得愈发清晰动人。
她着一袭淡青色轻罗薄衫,乌发松散地挽于脑后,颈边几缕青丝随风轻拂,更添几分慵懒娇媚之态。
“郭大哥……”程遥迦轻声道,音如丝竹,低婉悦耳,似溪水轻吟,沁人心脾。
她执一方精致竹篮,在皎洁月华下投下摇曳婆娑的倩影,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丹青。
郭靖默然侧身,程遥迦微微欠身,莲步轻移,徐徐踱入。
室内暗影浮沉,一片清冷凝寂,唯有窗外月色如练,透过雕花窗棂,斑驳陆离地铺洒一地银辉。
程遥迦将竹篮轻置案几之上,檀口微噙,轻咬绯唇。
她自篮中取出那方精致玉盅,纤纤素手捧之,微垂螓首,宛若执掌一方天下至宝。
盅中乳汁映着幽幽月华,泛着柔和清辉,如同温润凝脂,质地细腻,令人心醉。
“《太玄清心诀》……可是……”她檀口微启,声如幽谷清泉,沁人心脾,却在最后数字将出之际,音若蚊蚋,几不可闻,“可是要……双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