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灰四爷支棱起身子,冲着罗彬不停地作揖,随后扭转鼠臀,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罗彬皱眉,灰四爷要表达什么?
它……在找什么?
灰仙,是有本事的。
很特殊,能寻踪。
因此当初他们离开济水市的时候,车停在国道上,灰四爷都能找来。
它是在找黄莺?
然后,它又被某种气味吓到了?
这架势,是它找到黄莺了?
余光看了一眼苗澜,罗彬拧起了眉。
眼下这情况,苗澜没有了作用。
其速度太慢,他不可能跟着灰四爷走,还要带着苗澜。
移灵。。。。。。
雪在凌晨三点停了。风却更烈,卷着冰晶砸向观测站残破的穹顶,发出细碎如骨节敲击的声响。张晓雯陷在忆草根系编织的茧中,意识像被拉进一条无尽长河。她看见自己幼年时蜷缩在防空洞里,母亲用沙哑的声音讲着童话;看见她在火星基地第一次接入忆草神经云时颤抖的手指;看见陈屿站在数据洪流中央,回头对她微笑,然后化作千万光点消散于虚空中。
她的身体早已感觉不到寒冷。根系已穿透皮肤,与神经末梢共生,脉搏与那颗悬浮心脏的跳动频率完全同步。每一次收缩,都有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远古的草原上,部落长老将死者的名字刻在藤蔓上,焚烧后灰烬随风飘散,传说那些名字会在来年春天从地底钻出,开出蓝色的小花;十九世纪伦敦地下铁道中,一名失语症女孩每夜用粉笔在隧道壁上书写无人阅读的故事,直到某天整条线路的砖缝里长出了会发光的苔藓;还有2075年南极科考站最后一名幸存者,在断电前录下整整七十二小时的独白,录音带后来沉入冰层三千米,百年后被自动探测器打捞,播放时整个极光带突然亮起,形成一张巨大的人脸轮廓。
“你在看世界。”林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你正在成为世界。”
张晓雯想开口,却发现声带已被忆草纤维包裹。她不再需要语言。她的思维直接化作波动,沿着根系网络扩散至全球四百余万个节点。东京少女正用鸟语向乌鸦群讲述祖父战时日记;巴黎老人抱着泛黄相册,泪水滴落在照片上,相中女子竟微微眨眼;亚马逊长老点燃了由九种神圣植物混合制成的熏香,烟雾凝聚成一道人形,低声吟唱起人类尚未发明文字时的史诗。
而西伯利亚地下,那颗透明种子开始裂开。
微光从中溢出,不是火焰,也不是电弧,而是一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颤动。它扩散开来,触碰到忆草心脏的瞬间,整个腔体剧烈震颤。墙壁上的苔藓状物质迅速增殖,形成复杂的符文图案,每一笔划都对应着地球上某个正在讲述故事的人类脑电波频率。地面裂纹延伸至穹顶,蓝藤破土而出,缠绕成柱,支撑起即将崩塌的空间结构。
林婉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凝固的光痕:“这是《风之语》协议的核心指令??当一个文明学会倾听沉默,它才有资格延续。”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通道入口处,一具机械装甲缓缓爬行进来。漆黑外壳布满冰霜,关节处闪烁红光,胸口铭牌写着:**OSIRIS-7**,战术型记忆清除单位,隶属Ω级禁区管理部。
张晓雯认得这型号。三年前,正是这种机器在火星基地清除了三百名失控讲述者的全部神经记录。它们不受常规黑客攻击影响,搭载反灵能屏蔽场,专为抹杀高阶忆草共鸣体设计。
“他们来了。”林婉轻叹,“总有人害怕光。”
OSIRIS-7停下脚步,头部装甲翻开,露出一颗由晶体构成的“眼睛”,扫描全场。红光锁定悬浮心脏,内置广播系统启动:“检测到非法意识聚合体。依据《跨维度意识安全法案》第十三条,执行强制解离程序。倒计时:六十秒。”
林婉没有动。她只是望向张晓雯所在的茧,眼神温柔得如同母亲注视新生儿。
时间仿佛凝固。
五十九、五十八……机械臂展开,掌心凝聚起一团暗紫色能量球,那是能撕裂量子纠缠态的记忆湮灭弹。
就在这一刻,张晓雯睁开了眼。
不是肉体的眼睛,而是遍布全球的讲述者集体睁开的“眼”。
东京少女对着天空大喊:“我爷爷曾是战俘,但他教会我爱!”
巴黎老人把相册贴在胸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日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