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而已”
韩慧话锋一转，道“就算真是鬼……你老公也是最猛的厉鬼，还是比较色那种”
说着。
韩慧就想起了国外那位。
只怕现在最起码五个月了，不知道一个还是两个，李小红那女。。。
飞机降落在安曼马尔卡国际机场时，天刚蒙蒙亮。寒风卷着沙尘掠过停机坪，远处的山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张友紧了紧外套，背着那个装满乐谱与录音设备的背包走下舷梯。他的护照上贴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临时访问许可标签，入境章鲜红刺眼。
接他的是约旦河西岸的一名本地协调员??萨米尔，四十出头，留着短须，眼神沉稳。一路上，萨米尔没怎么说话，只是反复确认张友是否清楚行程风险：“我们不去扎塔里营地中心区，只进外围教育帐篷。军方昨晚通报，北部有小规模冲突。”张友点头，从包里取出一副儿童用耳塞和一个便携式降噪麦克风，“我不是来拍宣传片的，是来听声音的。”
车子驶入难民营边缘时，太阳已升得老高。铁皮屋连成一片灰暗的海洋，晾衣绳横七竖八地挂着湿衣服，孩子们光脚在泥地上奔跑。空气中混杂着柴火、汗味与消毒水的气息。张友下车那一刻，几个孩子围上来，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录音笔。
“他们问你是不是医生。”萨米尔翻译。
张友摇头，蹲下身，打开播放器，放出一段《岸》中的童声合唱片段。音乐响起的瞬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忽然睁大眼睛，拽住同伴的手喊了一句阿拉伯语。萨米尔笑了：“她说这是‘夜里电台播过的歌’。”
当天下午，他们在一所由集装箱改造的临时教室里举办了第一场声音采集工作坊。十几名十到十六岁的青少年坐在折叠椅上，神情拘谨。张友没有直接谈创作，而是先放了一段叙利亚阿勒颇一名男孩用废铁敲击节奏的录音。“这不是音乐课，”他说，通过萨米尔转述，“这是你们说话的地方。如果不想唱，可以念诗；如果不想念，也可以沉默??但请让我听见你的呼吸。”
许久，一个戴眼镜的少年举起手。他是阿里，信的作者。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我想唱那句我们写的词：‘战火烧毁了我的课本，但我的喉咙还没哑。’”
张友点头，示意他继续。
阿里深吸一口气，开始用阿拉伯语清唱。随后，另一个库尔德族女孩加入，用母语重复副歌部分。两种语言交错如潮汐涨落，在简陋的空间里激起奇异的共鸣。张友悄悄启动录音，手指随着节奏轻点膝盖。当他把这段旋律录下并即兴配上简单的钢琴伴奏时，教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接着越来越响。
“你知道吗？”阿里后来低声对他说，“这里很多人觉得，只有被救才算活着。但我们想证明，只要还能发声，我们就没输。”
夜宿营地边缘的一顶双层帐篷内，张友翻看着白天收集的声音笔记。手机信号微弱，但他还是勉强连上了王瑜的语音通话。
“你疯了吗？这地方连联合国车队都三天一换路线！”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你以为你是超人？你能改变什么？”
“我不需要改变什么。”他望着帐篷顶上漏下的星光，“我只是要把他们的声音带回去。你说要写《远方的回声》，可如果没有‘远方’，哪来的‘回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我把序曲初稿发你邮箱了。别忘了充电。”
挂断后，他打开邮件，附件是一段MIDI音频和五线谱扫描件。标题确实是《远方的回声》，开头以单音笛声切入，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的呼唤，随后低音弦乐缓缓铺开，如同大地震动前的静默。他戴上耳机，闭眼聆听，竟在旋律中听出了兰兰第一次开口说话时那种颤抖而坚定的语气。
第二天清晨，他们前往黎巴嫩贝鲁特郊外的另一处流动安置点。途中经过一片废弃果园，路边坐着一对姐弟，姐姐抱着一把断了两根弦的吉他。张友让车停下，走上前去。
女孩起初警惕，但在听到他哼出《光》的前奏后，突然拨动琴弦，弹了一段变调的副歌。张友惊喜地发现，她竟将原曲改编成了中东音阶，哀而不伤，像风穿过废墟的缝隙。
“她叫法蒂玛，”同行的心理援助志愿者解释，“弟弟五岁那年在空袭中失聪，她从此只弹给他‘听’。”
张友当即请求授权录制这段演奏，并提出愿协助联系国际助残组织为弟弟配一副助听器。法蒂玛摇头：“不用给我们东西。如果你能把这首歌带到别的营地，请一定带上它。”
他在笔记本上记下这句话，又录下了弟弟用手掌贴住吉他共鸣箱感受振动的样子??那不是听，而是“触摸音乐”。
抵达贝鲁特营地时已是傍晚。这里的管理更为松散，电力供应不稳定，许多家庭靠太阳能板维持基本照明。张友原计划仅停留一天，却因突发暴雨被迫滞留。雨水冲垮了通往外界的土路，通讯彻底中断。
那一夜，他们在一间兼作教室的帐篷里点燃蜡烛。十几个孩子围坐一圈，有人带来口琴，有人敲打奶粉罐模仿鼓点。不知是谁先哼起了《岸》的旋律，渐渐地，不同语言的版本交织在一起：阿拉伯语、库尔德语、亚美尼亚方言……甚至夹杂着几句破碎的英语副歌。
张友坐在角落，默默记录每一个音高变化。忽然，一个小男孩爬到他身边，递来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一座桥，桥下是黑色波浪，桥上站着许多人，手里举着发光的乐器。孩子指着画说：“这是我们梦里的音乐会。”
张友鼻子一酸。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彩笔，在画纸背面写下一行字：“等世界安静下来，我们会为你搭一座真正的舞台。”然后签上名字，折成纸飞机扔向人群。孩子们哄笑着追逐，笑声穿透雨幕。
第三日清晨，道路抢通。临行前，营地负责人交给张友一个U盘，里面是过去半年孩子们自发录制的二十多段音频，包括诗歌朗诵、打击乐即兴、以及一段用锅碗瓢盆模拟交响乐团的搞笑作品。“他们说，希望你能把最糟糕的那个也放进专辑。”负责人苦笑，“因为他们不想只被人同情。”
回国航班上，张友全程戴着耳机整理素材。空乘几次提醒他收起电子设备，却发现他正用平板逐帧分析一段六岁女孩哼唱的旋律??那调子歪斜得几乎不成调，可在背景噪音中，能清晰听见母亲在旁轻轻拍手打节拍的声音。
他标注道：“保留原始环境音。这不是瑕疵，是爱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