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远方天际划过一道赤光??血月升空。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无数人家中的铜器无故震动。井水再次逆流,但这次并未引发恐慌。百姓只觉心头一悸,继而安然入睡。梦中皆见一女子执铃巡行宫墙之上,裙裾飘摇,目光温润。
紫宸殿中,佑安帝独坐龙椅,手中握着那块化为粉末的铜钱。他不知何时起开始每夜守在此处,仿佛等待什么人归来。今夜,他忽然听见细微铃响,抬头望去,檐角空荡,唯有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落下,形如展翅玉蝉。
“是你吗?”他轻问,“你说……朕是不是也能做点什么?”
话音未落,袖中残存的铜钱碎屑竟缓缓聚拢,凝成一枚微型金蝉,振翅飞出窗外,融入夜色。
而在敦煌无名坟前,风沙掀开一角黄土,露出半块破碎铃铛。刹那间,地面浮现复杂符阵,竟是与始源祭坛同源的封印反向结构??此地为“镜坛”,专为承接主祭坛崩毁后的溢散之力而设。如今,因晚余改写契约,镜坛感应到新秩序建立,开始自行修复。
坟上玉蝉碑微微发光,字迹渐显:
>**守夜人之一,陆沉志。**
雪山庙中,琴声戛然而止。
陆沉倒在琴旁,气息微弱,右臂焦黑如炭,金蝉早已碎裂成粉。但他嘴角含笑。他知道,自己挣脱了。
虚影俯身,指尖轻抚他额头,如同母亲安抚孩童。然后,她转身走向庙门,身影渐渐透明。
“等等!”陆沉挣扎起身,“你要去哪?祭坛已封,你已完成使命,为何不能解脱?”
虚影顿住,背影萧索。
【因为我签下的,是千年之契。】她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不再通过铃音,【我的魂魄一分为二:一半镇守地下祭坛,维持封印;另一半游离世间,维系铃语传承。只要天地尚有邪念滋生,闻道铃便会择主而鸣……但这具残影,只能存在至血月西沉。】
“那就让我替你守。”陆沉嘶哑道,“让我成为下一个守夜人!我不求轮回,不求姓名留史,只愿……替你望一眼黎明。”
虚影终于回头。
那一眼中,有悲悯,有感激,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你already是了。】
风起,吹灭庙中残烛。
再睁眼时,陆沉已不见踪影。唯有古琴静静横放,七弦俱断,唯独第七弦完好无损,泛着淡淡银光。
庙外雪地上,留下两行足迹:一行向外,一行向内。仿佛有人离去,也有人归来。
数月后,江湖传言四起。
有人说,在昆仑墟底发现一座倒悬铜塔,塔身刻满逆行经文,每逢雷雨之夜便会传出诡异吟唱。
有人说,南诏国巫女梦见白衣女子授铃,醒来手中竟真握一枚青铜小铃,摇之无声,唯有心诚者方可听见微鸣。
更有甚者,称在东海孤岛见到一座浮空楼阁,楼前牌匾写着“闻道阁”三字,门扉常开,内中无人,唯有一本《守夜录》置于案上,最新一页墨迹未干:
>**贞元十七年冬,陆沉入局,代职西北。**
>**同年春,陇西少女拾铃于荒冢,夜梦血月,自称“晚芜”。**
>**疑为分魂转世之兆。**
与此同时,归隐山林的程砚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纸粗糙,字迹稚嫩:
>程先生:
>我娘说,您曾救过一个叫“晚余”的姐姐。
>她走之前,托您保管玉佩,也许有一天,会有人拿着同样的玉佩来找您。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我今晨在村外破庙捡到一块玉,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您能告诉我,那个姐姐……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晚芜,年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