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停下脚步。
“婉柔创造了我，是为了保护你。”他说，“可现在，我却要阻止你把自己彻底燃尽。”
林曦笑了，笑容疲惫却坚定。
“那就让她亲自来阻止我吧。”
他启动回归程序。
意识如断线风筝般被拉回现实。
对接舱开启时，医护人员冲上前将他抬出。他的鼻腔渗血，右耳流出微量脑脊液，瞳孔对光反应迟缓。星愿扑过来抱住他，哭得像个孩子。
“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刚才脑电波停了整整四分钟吗？医学上，那已经是临床死亡！”
林曦虚弱地抬起手，指向控制台屏幕。
上面显示着十三条完整的意识波形曲线，每一根都稳定跳动，如同新生的心跳。
“他们回来了。”他喃喃，“全都回来了。”
三天后，归途基金会举行了一场特殊的“重逢仪式”。
十三个家庭齐聚云端会议室，接收来自虚隙的意识讯息。有人听到了丈夫哼唱的老歌，有人收到了儿子未寄出的生日贺卡，有一位母亲抱着扬声器放大的音频录音，反复听着那句“妈，对不起，我没赶上回家吃饭”。
没有人质疑真实性。
因为在那些声音里，藏着只有亲人才懂的语气停顿、习惯性的小咳嗽、甚至是牙疼时特有的吸气声。
当晚，林曦独自回到花园。
忆语兰开得更加旺盛，香气浓郁得几乎令人眩晕。他刚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系统后台的匿名消息：
>“谢谢你。
>我们终于可以说再见了。
>请代我们，好好活着。”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抬头望向共感塔。
塔顶的光芒忽然变幻节奏，打出一段摩尔斯电码。
他读懂了。
那是十三个人的名字，连同他们的最后一句话：
>“欢迎回家。”
林曦靠在长椅上，闭上眼。
风起了。
他听见《月光》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止一人在唱。
而在数据库最底层，那行备注悄然更新：
>【备注：请代我们，说一声??欢迎回家。
>（已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