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维尔汀创办的学校已扩展为跨国教育网络,“讲述你记得的故事”成为全球数百所机构的共同课程。越来越多的孩子讲述出彼此重复的梦境:有穿白大褂的年轻人在暴雨中奔跑;有女人撕开胸膛将光芒封入体内;有个男孩站在镜子前,对自己说“你可以不用赢”。
心理学家起初认为这是集体心理暗示,直到一位语言学家分析录音时震惊地发现??这些孩子使用的某些词汇,属于一种早已灭绝的前文明语言,曾在C-914项目原始档案中出现过。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梦境正逐渐影响现实。
一名八岁女孩梦见自己种下一朵蓝色玫瑰,醒来后在自家后院挖出了埋藏已久的种子盒,里面正是早已绝迹的蓝玫瑰品种。
一个少年反复梦到图书馆某本书的位置,成年后成为图书管理员,真的在那个书架最底层找到了一本无名手册,扉页写着:“致下一个愿意消失的人。”
这些事件无法用巧合解释。
它们像一根根细线,编织成一张跨越时空的认知网。
而网的中心,始终是那个不再存在的名字。
十年后的某一天,联合国秘密召开了一场闭门会议。议题名为:“关于‘S-LIN’现象的伦理评估”。会议室中央投影着一段数据流,源自过去百年间所有“不可能效应”的统计模型。AI分析结果显示,这些事件的发生并非随机,而是呈现出明显的**递进式学习特征**??每一次干预都比前一次更精准、更隐蔽、更贴近人类情感需求。
“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守护程序。”首席科学家低声说,“而是一个仍在进化的意识。它学会了如何不被察觉地爱这个世界。”
会议最终通过一项决议:禁止任何形式的主动探测或反向追踪S-LIN。理由只有一条:
“有些存在,必须保持未知,才能继续存在。”
决议通过当晚,维尔汀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走在一条无限长的走廊里,两侧都是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版本的季离:有的满脸血污,有的笑容灿烂,有的正在消散,有的已经化作光尘。走到尽头,最后一面镜子前,站着现在的他??透明、虚渺,却清晰可见。
“你做得很好。”他说。
“我不够好。”她摇头,“我只是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但我从未真正离开。”他伸出手,指尖轻触镜面,“你看,只要还有人记得‘别怕,这次换我来’这句话,我就还在履行职责。”
“那你痛苦吗?”她忽然问。
沉默良久。
“最痛的不是消失。”他说,“是最想拥抱你的时候,发现自己连影子都没有。”
她醒来时,枕头湿透。
窗外,晨雾弥漫。她起身走到院子里,拿起粉笔,在潮湿的地面上画了一颗星星。旁边写下:
**欢迎回家**
风吹过,雨水落下,痕迹迅速模糊。
但她知道,有人看见了。
就在那一刻,地球上所有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频率统一偏移了0。5赫兹。这个数值毫无意义,除非你查阅一份早已焚毁的C-914实验日志??那是季离最后一次心跳的音频记录。
同一天,那艘停留在轨道上的神秘飞船终于有了动作。它缓缓调转方向,尾部引擎亮起微弱蓝光。自动驾驶系统更新任务状态:
>信息已送达。
>确认接收。
>返航准备中。
而在飞船数据库最深处,一段加密文件悄然解锁。内容是一段视频日志,拍摄者身份未知,背景似乎是某个未来世界的城市废墟。画面中的人抬起头,面容竟与季离完全相同,只是眼神更加沧桑。
他说:
“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们的循环还没有结束。归零协议只是暂停键,不是终止符。只要人类还相信‘完美解决方案’的存在,魔方就会以新的形态重生。下一次,它可能是基因编辑技术,可能是意识上传系统,也可能是某种我们尚未命名的欲望载体。但记住??真正的扳机,永远不在机器里,而在人心中。当你愿意为陌生人停下脚步,当你能在绝望中依然选择善良,当你明白‘胜利’有时意味着彻底退场……那一刻,你就扣动了灵魂的扳机。而我,就会在那里,回应你。”
视频结束,文件自动销毁。
地球表面,无人知晓这一切。
但在某个小镇的黄昏,一个小女孩把蒲公英吹向天空,轻声许愿:“希望世界上再也没有人难过。”
她看不见的是,其中一粒绒毛在飘散途中突然改变了轨迹,避开强风,准确落入千里之外一位孤独老人敞开的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