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稿。
对于文字工作者来说，是极其敏感的行为。
尤其是已经获得一定成就和社会地位的文字工作者，他们往往自傲又自大，想改他们的稿子，无异于打他们的脸。
李颖毫无疑问就是这类文字工作者。
所以王曜的这个行为，可以称之为，冒昧。
“给。”李颖找了支笔递给他。
“谢谢。”王曜接过后，在那个问题后面写下一串答案然后递给李颖“李导，这个问答话题希望能够保留。”
李颖接过后看了一眼，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随后神情越发凝重。
“怎么了？”荷炅见她的反应有些好奇，探头过去轻声念道“一个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女人，她是变成女人的。
女性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境遇。
人们将女人关闭在厨房里或闺房内，却惊奇于她的视野有限。
人们折断了她的翅膀，却哀叹她不会飞翔。
但愿人们给她开放未来，她就再也不会被迫待在目前。”
他本身就是顶尖的主持人，朗读诗歌的尺度基本上是肌肉记忆。
“这是你写的？”李颖神情有些惊讶。
“是波伏娃的《第二性》中一些观念，我糅合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小诗很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王曜笑道。
“很美的诗唉，不过别说男生，就连大多数女生都不知道波伏娃，王总的知识面很广啊。”荷炅赞叹道。
波伏娃是一个比较有争议的女性作家，所以在国内影响力很小，但是在一些特殊群体，影响力却是极大的。
“这个回答确实很妙，可以让瞿受的人设更往文艺女青年上靠，毕竟她在微博的感觉也是这种，不过这个观点也很容易被做文章会有争议，王总要想好。”李颖嘴上回答着。
脑子里已经自动生成一片关于男女职业对立的引战文章了，台本上这个问题，就是为了利用女模特抛头露面的特点来挑动观众对于女性传统刻板印象的倾诉欲。
本来她希望的回答是，瞿受更愿意做一个相夫教子的传统女性人设，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美女模特，既符合所有男性观众的幻想，又符合女性观众的认知。
但是如果用了王曜的这个回答，那么就存在挑战传统礼教的风险了。
作为节目角度，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这个话题讨论的人越多，节目流量越高，广告费越多，至于瞿受的舆论风险，跟她们节目组又没什么关系。
综艺节目，吃的就是人血馒头。
瞿受望向王曜的目光多了几分动容。
她没有意识到这句诗背后会带来的舆论影响，她只是觉得这首诗莫名其妙的契合她的心境，仿佛为她量身打造一般。
最近一年多的经历让她身心俱疲，她知道自己的心境心态发生了变化，但是不知道发生了哪些改变，她无法溢于言表，无法表达，积压在心口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但是这首诗，却让她有流泪的冲动，像是离群索居的孤鸟，终于找到了同伴。
他，似乎懂我。
文字的伟大在于，不同人理解的意义完全不同。
李颖看到了对立，瞿受看到了共情，娜札则看到了翅膀。
她听到这首诗的时候，只捕捉到了‘翅膀’这个关键词，瞬间联想到了自己QQ空间那条‘你若动我翅膀，我必毁你天堂’。
王曜哥哥好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