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女帝久不现身上朝,在“紫幽仙国”之中倒是司空见惯,朝中大臣也是习以为常,不会太过深究其因。
“莫不是蛮荒界那边有了什么异动?”
一身着银衫的臣子疑惑道。
“非也,末将先前是派人日夜监视那蛮荒界,也未曾感知到那群蛮子有什么动静。”
“紫幽卫”之中,一尊身披紫甲、身形修长的美妇将官乃是回应道,这两年来,曾经屡屡骚扰边疆的这群淫蛮别说是大举进犯了,竟然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就仿佛是销声匿迹了一般,令她也是柳眉微皱,心中疑惑不已。
“话说回来,不知我紫幽仙国之中,哪位公主能够登上大位?”
这时,一名中年官员开口道。
朝珠上凝着水珠,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殿内摇曳的烛火,文武百官之中,对于谁能取代紫幽女帝掌管紫幽仙国一事,也是议论纷纷。
“玥殿下行事沉稳,饱读经书,博通古今,惊才绝艳,可谓一代明君之相,若继位必能稳坐江山,保我紫幽江山千秋万代,繁荣昌盛!”
“莺殿下脾气张扬果决,神机妙算,手段无穷,颇有几尊远古武帝之风采,或能带兵一举荡平那下贱淫蛮!开疆拓土,横扫八方,彻底制霸仙域,引得万宗臣服我朝!”
“二位公主皆是一表人才,只是,不知陛下到底属意何人?”
“女帝陛下作风狠辣,冷酷无情,对外倒是结仇无数,招惹了不少势力,而且对“紫幽神域”之中的仙道宗门更是向来压制,若新帝继位后能温和宽松些,对我朝或许也是件好事。”
朝堂之中,也有个别臣子是看不惯霄紫凝那霸道作风,又或者是曾经被她责骂、惩罚过,心中藏有一些怨恨,暗中巴不得女帝早日退位。
这也正常,任何一个朝廷、宗门、世家之中,也不是人人都对其领袖衷心拥护。
而过了不知多久,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话音突然被一声裂帛般的铜铃响切断。
正西天角的云层如被巨手撕裂,暗金色雷光裹挟着腐尸的腥甜扑面而来,铅灰色云团翻涌着压向宫墙,檐角铜铃在瞬间全部炸裂,顷刻间,碎铜片如暴雨般落下。
首排文官手中的象牙笏板“当啷”
坠地,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声响——那股威压里混着兽类的骚臭与血腥,正是五年前苍梧关沦陷时,荒淫蛮族带来的"秽邪之气"。
"噗通、噗通",殿外百姓成片跪倒,油纸伞骨在威压中“咔嚓”
折断,伞面像败荷般贴在地上;镇守殿门的紫幽卫铠甲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数万人同时单膝跪地,手中金瓜锤深深插进砖缝,溅起的泥点混着血丝。
殿内低阶臣子的道袍突然无风自动,衣摆猎猎作响如旌旗,露出的手腕上青筋暴起;几位长老级人物头顶冒出白气,竟是在用本命真元硬抗威压,发冠上的宝玉“滋滋”冒起青烟。
“这威压……是何人敢来袭击我紫幽仙国?!”
“胆大包天!”
这番变故当即是惹得众人一顿怒骂,然而他们话音未落,就看见殿顶琉璃瓦成片崩落,数道水桶粗的雷光砸在丹墀上,炸出焦黑的坑洞,泥土被高温烤得冒烟,露出下面刻着的镇殿符文。
而云层裂处,只见一个足有两丈高的身影踏雷而来,每一步都让天地间响起闷雷般的轰鸣。
他赤着的右肩扛着一根熟铜棍,棍头嵌着半颗颅骨,眼窝处还在往下滴着黑血,每滴落在云头便腾起一片毒雾;左臂缠着九道白骨链,每节指骨上都刻着歪扭的蛮文,白骨尖端的血珠砸在殿顶,竟将琉璃瓦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洞。
兽皮铠甲由十二张蛮兽胸甲拼接而成,甲叶边缘缀着的风干人耳在风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像极了苍梧关战后荒原上的鸦鸣。
他裸露的右臂上纹着十二只交缠的蛇首,蛇瞳泛着幽绿磷光,每当蛇信吞吐,便有无数重叠的哭号声从他体内溢出——那是无数战死的仙门正道修士的残魂,正被蛮族邪术困在血脉里受尽煎熬。
他脚下的黑云翻涌成巨口状,利齿间嵌着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空洞的眼窝里涌出黑色雾气,所过之处,紫幽百姓手中的祈福玉简纷纷炸裂,碎玉片割破掌心,鲜血滴在青砖上却凝而不流,反而顺着砖缝汇成一道道如同活春宫的下流图案。
“仙皇境强者?!不、不对,应该是半步仙皇!”
“这、这人是?!”
而待有几个臣子看见这蛮汉的真面目时,也是瞬间惊掉了下巴——————
这如此高大的身影若不是那“荒淫之主”袁屠,还能是谁?!
万万想不到,这蛮子竟然是趁着紫幽仙国召开朝会之际突然来袭!
刹那间,威压如层层叠叠的重锤砸向正殿,殿内烛火次第爆灭,唯有袁屠周身的雷光将众人脸色映得青白如鬼。
有修士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地面上扭曲,渐渐变成蛮族战旗上的蛇首形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文官们感觉喉间腥甜,低头时发现咳出的血沫里竟混着细小的骨渣,那是威压中裹挟的邪力在啃噬经脉。
当袁屠迈出几步,殿顶正中央的蟠龙藻井"咔嚓"开裂,金龙口中悬着的镇殿明珠"砰"地炸裂,碎玉片如流星雨般落下,在他头顶三尺处被无形力量震成齑粉。
这蛮汉负手而立,站在云层边缘,猩红的瞳孔扫过殿内每一张惊恐的面孔,嘴角勾起的残忍笑意更浓了。
铠甲缝隙间露出的古铜色皮肤上,暗金色光纹如活物般游走,那是进入仙皇境后与天道共鸣的征兆;熟铜棍上新刻的蛮文泛着血光,每一道笔画都深可见骨,分明是用那无数正道修士的本命精血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