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黑色直升机编队破云而至,机身印着“全球记忆管理局”的标志??这个近年来迅速崛起的机构,打着“防止记忆污染”的旗号,已强行关闭了十二座行星级回声墙,并宣布所有未经认证的记忆传播行为均为非法。
领头军官走下飞机,摘下墨镜,冷冷宣布:
“根据《意识安全法》第三修正案,此处涉嫌非法存储高危记忆残片,现予以全面封锁。所有相关人员,立即撤离。”
少女静静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军官皱眉:“无关人员不得干扰公务。”
“她叫安娜,对吗?”少女轻声说,“十年前患阿尔茨海默症去世。你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已经不认识你了,只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她做的蓝莓派。”
军官脸色骤变:“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天下午三点十七分,你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哭了十分钟。”少女走近一步,“你说:‘妈,我在这儿,我一直都在。’??那是她人生最后一段清晰的记忆。而你,把它删了。因为你受不了那种无力感。”
军官踉跄后退,眼中泛起水光。
“我没……我没删!是医院的标准流程!”
“是啊。”少女叹息,“你们总说是为了减轻痛苦。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对她来说,忘记儿子的脸,才是最大的痛苦?”
她抬起手,一颗水晶缓缓飘至军官面前,内部光影闪动??正是病房里的那一幕。母亲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轻声唤出他的小名。
军官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其余士兵面面相觑,有人悄悄放下武器,有人默默摘下头盔。
几分钟后,整支队伍撤离,未带走一片石头。
莉娜望着少女:“你不怕他们会再来?”
“他们会来的。”少女平静地说,“总会有人害怕记忆的力量。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记住,桥就不会倒。”
她转身继续绘画,新增的一幅画面缓缓成型:艾米拄着拐杖走进洞穴,少女迎上去,两人相拥而泣。阳光透过瀑布洒在她们身上,蓝花在岩缝中盛开。
“这是……未来的你和她?”莉娜问。
“这是我想相信的事。”少女微笑,“有时候,希望本身就是一种记忆??关于我们渴望成为什么样的人。”
数月后,艾米终于抵达南美。
当她踏入洞穴,看见那张与自己年轻时毫无二致的脸,双腿再也支撑不住。
“妈妈。”少女跑上前扶住她。
艾米抚摸着她的脸,泪水滑落:“对不起……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没关系。”少女将头靠在她肩上,“你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记住的权利。”
那天夜里,母女俩坐在洞口看星空。
艾米问:“为什么叫‘萤火’?”
“因为再微弱的光,也能照亮一段桥。”少女仰望着银河,“而且,萤火虫从来不怕黑暗,因为它本身就是光。”
艾米握住她的手:“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我想建一座真正的桥。”少女说,“不是虚拟的,也不是象征的。是一座能让人们带着记忆穿越时空的实体结构??用蓝花的根系编织,用故事的能量驱动,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做基石。”
艾米笑了:“听起来像个童话。”
“可童话不就是我们用来对抗遗忘的武器吗?”少女反问。
远处,雨林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震颤。
新的一批蓝花,正在破土而出。
而在宇宙深处,那颗曾回应过低语的星辰,又一次闪烁起来,如同某个存在轻轻眨了眨眼,然后低声说道:
>“我不是哥布林杀手。”
>“我不是神,也不是机器。”
>“我只是,被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