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鞠狠狠砸在右侧门柱外侧,弹飞界外。
“嘘——!”场边顿时响起一片巨大的嘘声,旋即又被杂乱的叫骂取代。
“季八尺!你个浓眉大眼的也踢假球?!”
“入你娘的!老子押了两端蜀锦在你身上!你就这样射?!”
季八尺本就因射失而懊恼,此时闻得场外辱骂之声,尤其是最后那句涉及娘亲的污言秽语,怒火腾地直冲顶门。
气涌如山之下,他猛然转身,赤红着眼循声瞪去,锁定那名躲在人堆里叫骂的士卒,最后几步冲到场边劈手便揪住对方衣领。
“龟儿子!你找死!!!”季八尺声如炸雷。
那人是个军候,虽被季八尺气势所慑,一时语塞,但眼见四周目光聚集,大庭广众下也不肯弱了声势,便梗着脖子回骂:
“就骂你!踢假球!废物!”
季八尺勃然大怒,一拳便捣在对方面门。
那士卒吃痛,也发了狠,两人当即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翻滚,激起更多尘土。
周围兵卒有的惊呼,有的起哄,场面一时大乱。
关兴急忙吹响哨子,飞奔过来试图分开二人。
奈何季八尺膂力惊人,盛怒之下更是难以拉拽。
混乱中,不知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竟将一柄操练用的金瓜锤递到了季八尺手边。
季八尺想也未想,顺手接过,将金瓜锤高高举起,作势便要朝那士卒头顶砸落!
这一下,周围看热闹的将士才真正慌了神,七八名军汉一拥而上,抱腰的抱腰,抓臂的抓臂,死死将季八尺拦住。
季八尺兀自挣扎怒骂,状若疯虎。
他本就身形魁伟,勇力冠绝所有龙骧郎卫,更是战功赫赫,在成为龙骧郎前便已斩得敌首十余级,成为龙骧郎后同样屡立战功,所以得天子青眼相对,日夜护卫在侧。
除了在天子与寥寥数位重将面前尚存敬畏,便是顶头上司赵广,他也敢顶撞几分。
只因他知道,自己如今得到的这一切,都是靠什么得来,又都是由谁赐下。
而军中已经有种说法。
等到将来大汉国土越来越大,关兴、赵广这些人,都会被外放成为方面之将。
而像季八尺这样的莽汉,大字不识几个,没有足够的见识与大略独当一面,却真真是宿卫天子、宫禁的不二人选。
将来,说不得这人会取代赵广成为天子的宿卫统领,毕竟宿卫不需要什么大局观,只要足够忠诚、足够勇武便够了。
这厮似也知道。
若非天子有令,军中但有霸凌欺辱之事必军法处置,以这厮性情,必是军中一霸,就像所有封建军队中那些勇猛却没受过教育的军官。
对于自恃勇武又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来说,霸凌弱小,本就是权力最直观的体现,只是在天子管教之下,他的戾气被约束住了。
关兴奋力挤入人群,挡在二人之间,高举右手,亮出一块临时用木片涂黄的令牌,厉声喝道:“住手!季舒!立刻放下兵器!”
季八尺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那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士卒,手中金瓜锤仍不肯放下。
“他辱我娘!”季八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此等腌臜货,难道不该打杀么?!”
关兴闻言,目光扫向那名他有些印象的军候。
天地君亲师,唯君亲师不可欺,你辱天辱地或许没人鸟你,但你敢辱君、辱亲、辱师,别人打你杀你,你纯纯活该。
曹魏那边,夏侯惇年十四,从师学,人有辱其师者,惇杀之,由是以烈气闻。
庞德当年败军后本可以不死,关羽更没必要杀他,于是劝降,『卿兄在汉中,我欲以卿为将,不早降汉又当何为?』
庞德却骂关羽:
『竖子,何谓降也!』
『魏王带甲百万,威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