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也有司言祭司团?”我喃喃。
“也许不止中国。”赫敏轻声道,“也许‘真实’从来就是跨国界的暗流。只是每次抬头,都会被冠以不同的名字??先知、叛徒、疯子、诗人。”
当天下午,我们在有求必应屋召开第二次秘密会议。除了邓布利多军核心成员,还多了几位意想不到的人:斯内普教授(现为魔药顾问)、麦格教授(以退休教师身份列席)、甚至费尔奇也拄着拐杖坐在角落,怀里抱着一只瘸腿的猫。
“我们必须设立‘真实过滤机制’。”赫敏在黑板上画出一个环形图谱,“每一条上传至水晶墙的‘第一次说出’,必须经过三重验证:一是情绪波动检测,二是记忆连续性扫描,三是语言熵值分析??越混乱、越不流畅的话语,真实性越高。”
弗雷德咧嘴一笑:“也就是说,结巴比演说家可信?”
“正是。”赫敏点头,“完美的表达本身就是一种控制痕迹。真正的坦白,总是磕绊的,充满自我否定和中途改口。”
乔治举手:“那要是有人故意装结巴呢?”
“那就让他继续说下去。”卢娜忽然开口,眼睛望着天花板的一缕浮尘,“人在伪装时,撑不过三分钟。真实会自己撕开裂缝。”
我们决定启动“回声测试”:随机选取十条高热度“真实语录”,由冥想术士潜入说话者梦境,追溯其话语源头。若发现记忆断层或情感失真,立即标记为“疑似污染”。
结果令人震惊。
十条中,竟有四条出自同一思维模板。
更可怕的是,其中两条的原始念头竟是负面情绪??嫉妒与报复??却被后期加工成“高尚的牺牲叙事”。比如一位母亲原本想说的是:“孩子死后我终于轻松了”,却被改写为:“我每天梦见他回来,只为提醒自己别放弃希望。”
这不是单纯的篡改。
这是**重塑人格**。
“他们不仅想控制语言,还想定义什么是‘值得被听见的真实’。”纳威握紧拳头,“就像当年伏地魔宣称只有纯血才有资格施法一样,现在有人想说:只有符合某种道德标准的情感,才配被称为‘真实’。”
会议结束前,麦格教授缓缓起身。
“我在霍格沃茨教了四十七年变形术。”她的声音苍老却锐利,“我曾以为魔法的本质是精确??手势要准,发音要清,意图要明。可最近我才明白,也许真正的魔法,恰恰藏在那些失败的变形里。”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她与邓布利多并肩站立,背景是战火中的某处废墟。
“那是1945年,格林德沃战败当晚。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邓布利多坐在台阶上,对我说了一句话:‘胜利最危险的地方,是从不说出它的代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所以我现在要说出来??我不恨伏地魔。我恨的是这所学校教会我隐藏恐惧的方式。我恨的是,在无数学生死去时,我还坚持用‘英勇殉难’来形容他们的尸体。”
房间里一片寂静。
然后,掌声响起。
不是礼貌性的,而是带着震颤灵魂的力量。
就在这一刻,怀表再次震动,裂痕中流出的墨液竟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招安之路,始于自我审查。”
宋江的脸在我脑海中浮现。
那个写下“敢笑黄巢不丈夫”的男人,最终选择了归顺朝廷。他以为能保全兄弟性命,结果尽数葬送于征方腊之战。他的悲剧不在背叛,而在**说服自己接受背叛**。
他用一套完美的逻辑,把自己变成了正义的一部分。
而现在,我们是否也在做同样的事?用“真实”的名义,筛选哪些真实可以被接受,哪些必须被剔除?
当晚,我没有回宿舍,而是独自登上天文塔。雪停了,星空清澈得如同被洗过。我打开怀表,轻声问:“阿蒙,如果你能看到这一切,你会怎么做?”
风穿过塔楼缝隙,带来一声极轻的回应:
>“我会让自己坏掉。”
我猛地抬头。
只见怀表指针突然逆旋,表盘玻璃“咔”地裂开一道新缝,紧接着,整座霍格沃茨的钟表同时停摆。
一秒。
两秒。
然后,所有的钟齐声倒走。
与此同时,水晶墙上所有文字开始溶解,重组,最终形成一幅跨越全球的实时地图。每个闪烁的光点,代表一个正在经历“语言觉醒”的个体。而连接这些光点的线条,并非直线,而是曲折如血脉的轨迹,构成一棵巨大无比的树形网络。
树根深埋于古代巴比伦的泥板文书,主干贯穿中世纪修道院的手抄本,枝叶蔓延至今日每一部被删改的法律条文、每一封被审查的邮件、每一句在社交平台上消失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