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是你那天问我：‘如果没人记下这些苦，它们是不是就等于没发生过？’”他望着湖面倒映的星河，“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不肯让这个世界把眼泪抹掉。”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所以你会一直走下去，对不对？”
“直到走不动为止。”
“那我陪你。”
风拂湖面，涟漪荡漾。远处传来年轻弟子们合唱的《问苦谣》：
>“一盏灯，照夜长，
>一人诉，万人偿。
>不求仙，不拜皇，
>只愿人间有回响。”
歌声飘散在春风里，如同种子落入泥土。
而在千里之外的玄霄门总坛，一座幽暗殿堂内，香炉倾覆，灰烬四溅。
掌门人盯着墙上悬挂的“天下正统”匾额，手中捏着一封密报，指节发白。
“林晚舟……”他喃喃，“你以为你在救人？你不过是在掘我们的根。”
身旁长老低声进言：“不如派出‘影劫十二’，趁其不备，斩首行动。”
掌门冷笑：“不必。让他们继续走，继续说，继续点燃那些微弱的光。”
“为何？”
“因为光越多，影就越深。等他们以为胜利在望时，我会让他们亲眼看见??所谓民心，不过是群氓之火，一阵风吹，便可熄尽。”
他抬头望向殿顶雕梁，那里盘踞着一条青铜乌蛇，双目嵌着血玉，冷冷俯视人间。
“准备‘蚀心阵’。”他缓缓道，“我要让下一个城镇，不只是中毒，而是彻底疯狂。”
与此同时，林晚舟站在营地边缘，仰望星空。
心灯玉佩忽然微微震颤，一丝灼热掠过胸口。他皱眉抚佩，眼前竟浮现短暂幻象：一座被浓雾笼罩的城池，街道上行人眼神空洞，彼此撕咬，血流成渠；而在城中心，一座巨大的祭坛升起，上面刻着八个古篆??
**“以民为薪，焚尽伪仙。”**
他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苏小满闻声赶来：“怎么了？”
“下一个地方……”他声音低沉，“不能去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在等我们。”他握紧玉佩，“而且这次，他们要用整个城镇的人命，来证明‘俗仙救不了世人’。”
她怔住。
良久，她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就更要去了。”
“你知道会死很多人。”
“可如果你不去，死的就是希望。”
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
翌日清晨，巡行队重整旗鼓，继续北上。
前方，是被称为“雾锁城”的永宁镇??十年不见晴日，常年瘴气弥漫，传说中有鬼市夜行，亡魂索命。
无人知晓那里正酝酿一场前所未有的阴谋。
但林晚舟知道，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风起处，心灯摇曳，却不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