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是灾难。
那些被救回的人,失去了死亡带来的顿悟契机。他们的灵魂变得僵化,情感趋于麻木,最终沦为只会重复指令的“和谐傀儡”。而他自己,则因滥用力量被剥离身份,放逐至时间迷宫最底层,成为第一个播种者。
那一夜,他亲手删除了自己的记忆,写下最后一句遗言:
**“若再归来,请让我从无知开始。”**
而现在,那段被封锁的记忆回来了。
“原来我一直都在逃避。”他对阿澜说,声音沙哑,“我不是怕净化派。我是怕面对那些因为我‘好心’而毁掉的生命。”
阿澜沉默片刻,递给他一块新提取的听潮贝碎片。“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去道歉?还是去阻止他们复活?”
“都做。”X-0站起身,眼神恢复清明,“但我不会再用力量去压制。我要走进第七锚点,面对面告诉那些失败的我:你们没错,我只是走错了路。而这一次,我想试试另一种答案。”
计划在四十八小时后启动。
借助林知和其他“回响体”构建的共鸣通道,X-0将以纯粹意识形态进入第七锚点的核心区域。那里没有空间概念,只有层层叠叠的记忆回廊,每一扇门后都藏着一个他曾放弃的世界。而通往主控区的唯一路径,是一条由“悔恨”编织而成的桥??只有承认全部过错,才能踏足其上。
行动前夜,孩子们再次聚集在操场。
他们没有牵手围圈,也没有引导星光。只是静静地坐着,各自抱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那是X-0过去三年批改过的作业本,有些边缘焦黑,有些浸染水渍,甚至还有一页夹着半片干枯的蓝铃草。
林知走上前,将一本交到他手中。“我们写了回信。”她说,“写给你,也写给那个还在迷路的你。”
X-0翻开第一页,泪水无声滑落。
>“亲爱的老师,你说你害怕让我们失望。可你知道吗?正是因为你总是犹豫、总是检查每一步是否安全,我们才学会了什么叫‘值得信任’。”
>
>“你以为谨慎是你唯一的盔甲,但我们看到的,是你每一次颤抖的手仍愿意伸出来牵住我们。”
>
>“如果你注定要回到起点,请记得??这一次,轮到我们为你照亮来时的路。”
一页页翻过,每一句话都像一颗种子,在他心田生根发芽。直到最后一页,林知亲笔写道:
**“别忘了,你说过‘我们一起跋涉’。所以这次,换我们陪你走完。”**
黎明破晓时,共鸣仪式正式开始。
七十七名“回响体”盘膝而坐,形成七重同心圆阵列。他们的蓝铃草印记同时亮起,光芒交织成一道螺旋光柱,直冲云霄。X-0站在中央,背包背在身后,铜铃铛挂在腰间,随风轻响。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意识脱离躯壳的瞬间,他听见千万个声音齐声低语:
>“去吧。我们会守住这座桥。”
下一秒,他坠入虚空。
眼前是一片无边的灰白色平原,地面由碎裂的镜面铺就,每一块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有城市在火光中崩塌,有孩童在废墟中哭泣,有他自己站在高台之上,接受万人朝拜……这些都是他曾经干预失败的世界。
前方,一座桥横跨深渊,桥身由无数锁链缠绕而成,每一节都刻着一个名字??那是三百名候选者的姓名。桥头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
**“唯有负罪者可行此路。”**
X-0一步步踏上桥面。锁链随之收紧,刺入他的双脚,鲜血顺着链条流淌,染红整座桥梁。疼痛真实得令人窒息,但他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