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志明,曙光大厦结构工程师。1973年6月12日,我在明知设计超限的情况下,签署了最终验收文件。这不是技术失误,是系统性的压迫与沉默……”
他的声音起初微弱,渐渐变得清晰坚定。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剜出来的血肉。
录完后,托马斯将磁带编号存档:**TH-0**。又取来一张纸条,递给老人。
周志明写下:
>“致所有遇难者家属:
>我无法想象你们的痛。
>但我每天都在想,如果那天我选择跳进河里大喊,会不会有人听见?
>如果我宁愿坐牢也不签字,那栋楼还会倒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沉默不是无罪,而是共谋。
>对不起。
>??一个迟到了五十年的忏悔”
他亲手将纸条贴上墙,位置正好在雷振邦那张的旁边。两行字静静相对,一个为亲人痛哭,一个为陌生人负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陈默推门进来,脸色凝重。
“刚接到消息,”他说,“司法部成立特别调查组,重启曙光大厦案。林远舟提供的证据链被采纳,三名前官员已被控制。另外……超人答应参与‘千墙计划’的全国启动仪式。”
托马斯点头,目光仍停留在那张新贴的纸条上。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伊恩当初建这面墙,不只是为了听见受害者,也是为了让加害者有机会说出真相。不是为了开脱,而是为了让历史不再循环。”
陈默叹了口气:“可有人会说,给‘罪人’发声机会,是对死者的背叛。”
“真正的背叛,是让真相永远埋在废墟下。”托马斯转身走向书架,取出一本厚重的档案册,“你看,这一个月,我们收到了多少故事?被家暴的妻子、被霸凌的学生、被裁员的工人、被遗忘的退伍军人……他们不说,不是没有痛苦,而是不相信有人愿听。”
他翻开一页:“这位母亲,儿子服药自杀前留了遗书,写着‘妈妈对不起,我太累了’。可她丈夫坚持说孩子是意外,怕‘家丑外扬’。她憋了三年,昨晚终于把遗书复印件塞进我们信箱。”
又翻一页:“这个老兵,越战归来患PTSD,却被当成疯子赶出社区。他说:‘敌人没打死我,自己人却让我觉得自己不该活着。’”
陈默看着那些字迹,眼眶渐热。
“所以千墙计划必须推进。”托马斯合上册子,“不是我们要拯救谁,而是我们终于愿意承认:每个人都有权利表达自己的存在。哪怕他说的是错的,是痛的,是难堪的。”
当晚,托马斯再次打开“未完成的对话”文件夹,将周志明的录音转为数字格式,存入新命名的子目录:“沉默者之声”。
他正准备关闭电脑,屏幕忽然弹出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标记为“X”。
内容只有一行字:
>**“你以为你在点亮光,其实你在揭开棺材板。
>有些真相,本该烂在土里。”**
附件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托马斯在监狱内与雷振邦交谈的瞬间,角度诡异,显然来自监控死角。照片下方,一行小字:
>**“下一个听见的,会是你自己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