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鲛人们依仗着自身的手段和水元之力,勾勒出了一层层的涟漪,让这一片天地泛起了蓝光,大片水元的浓郁程度,让这里空气的湿润程度都在笔直上升。
天地一片幽暗的蓝色,将周衍包裹其中。
开明的身影。。。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古剑行于山道,脚步轻缓却坚定。李平阳与李慎父子紧随其后,气息微促,显是尚未从方才一战中彻底恢复。金天王残魂早已湮灭,只余下一地焦黑痕迹,仿佛烙印着某种禁忌的警告。而那柄高薇真剑,此刻静静悬于古剑腰侧,剑鞘泛着幽青光泽,似有无数低语在其中回荡??那是亡国之主的哀鸣,是断壁残垣间的叹息,是史书夹缝里被强行抹去的名字,在无声呐喊。
“公子……”李平阳终于忍不住开口,“您说要寻泰山公,可他若真还活着,为何百年来从未现身?连【史】都未能找到他?”
古剑未回头,只是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抚过剑柄。那一瞬,空气中竟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符文,形如山岳镇压四海,流转之间带着不容违逆的厚重之意。
“因为他不在‘现在’。”古剑声音低沉,“他在‘断时’之中。”
“断时?”李慎惊问。
“时间并非铁板一块。”古剑缓缓道,“凡大能者陨落之际,若执念太深、因果太重,其存在便可能脱离主流时间线,坠入断裂的历史缝隙??所谓‘断时’,即是那些不该存在、却被强行保留的记忆碎片。泰山公当年为封印【史】的一缕分神,自斩本源,将自身意志投入断时之渊,以身为锁,镇压乱序之根。”
李平阳听得心神俱震:“那我们如何进入断时?”
“唯有持‘真剑’者可开路。”古剑眸光微闪,“高薇真剑承载千年怨恨,亦凝聚万朝终结之气,它既是钥匙,也是代价。每踏入一步断时,都会唤醒一段被遗忘的历史,而我也必须承受那段历史中所有亡者的执念反噬。”
话音刚落,剑身忽地一震,嗡然作响。一道血色裂痕凭空浮现于虚空之中,宛如天地睁开了第三只眼。从中涌出的气息阴冷刺骨,夹杂着金戈交鸣与宫阙崩塌之声。
“来了。”古剑低语。
裂隙缓缓扩张,化作一道扭曲的门户,门内光影错乱,依稀可见一座巍峨宫殿矗立于荒原之上,朱红大门半开,匾额上三个古篆字依稀可辨:**燕皇宫**。
“这是……高薇故国?”李慎颤声。
“不止。”古剑凝视着那扇门,“这是所有覆灭王朝的投影叠加之地。每一扇门后,都是一段被吞噬的历史。而我们要走的,是通往‘断时’的第七重门。”
他迈步向前,身影即将没入门中。李平阳急忙上前一步:“公子!让我同去!”
古剑回首,目光清冷:“你进不去。断时不纳活人之魂,除非死过一次。”
“那我……”
“你们在此守候。”古剑打断他,“若七日内我不归来,便点燃这支香。”他取出一支灰白色短香,递给李慎,“此香燃尽之时,会引动《白泽书》残页自焚,将今日真相刻入天下碑铭??哪怕我身死道消,历史也将重归正轨。”
李慎双手颤抖接过,老泪纵横:“公子,您何必一人承担这一切?”
古剑嘴角微扬,竟露出一丝罕见的温和笑意:“因为我记得她们的脸。”
话音落下,他转身步入血门。
光影骤变。
古剑立于一片灰雾之中,脚下是破碎的琉璃瓦,头顶无天无日,唯有一轮残月悬挂于虚空中,形状诡异,像是被人用刀削去了半边。四周寂静无声,却又仿佛有千万人在耳边低语,诉说着他们未曾写完的结局。
他前行百步,忽见前方跪伏一人影,披发覆面,身穿旧式王袍,背脊弯曲如弓。
“你是谁?”古剑问。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腐烂一半的脸,右眼空洞,左眼却炯炯有神,盯着古剑良久,才沙哑开口:“我是最后一个记住‘燕’字怎么写的人。”
古剑心头一震。
这并非实体,而是历史残渣凝聚成的“记忆守墓人”。这类存在游荡于断时边缘,守护着即将彻底消散的文明印记。
“你知道泰山公吗?”古剑再问。
守墓人咧嘴一笑,牙龈乌黑:“知道……但他不让你见。”
“为何?”
“因为你身上有【史】的印记。”
古剑瞳孔微缩。
他确实曾被【史】操控过一段岁月,那时他还未觉醒《白泽书》之力,沦为对方篡改历史的工具之一。虽然后来挣脱束缚,但某些因果烙印仍残留在命格深处。
“我不是他的人。”古剑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