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将记忆读取到清尘观测星空生命规则网络时忽然停下,他回头朝着自己来时的台阶看了一眼,白言此刻正打算通过他布置的时空通道。
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他不打算让白言知道这些过去,他再次与耀夕残破的身影。。。
暴雨过后,山道泥泞如血。他背着残卷行囊,踏过碎瓦断碑,身后小镇只剩焦土与余烟袅袅升起的灰白雾气。三日来,他未曾合眼,耳中仍回响着火蝶升空那一刻的寂静??那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万千疑问在天地间共振出的轰鸣。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丈量人间的痛楚。脚底磨破,渗出血丝,混入泥土,竟开出细小的问心莲,花瓣微颤,浮现出模糊字迹:“我为何要逃?”“若我不逃,能否换来一人不哭?”他蹲下身,指尖轻触一朵花,低声说:“因为你还不想死,也不想让问题死去。”
忽然,远处传来钟声。
不是玉简钟清越之音,也不是庙宇晨昏例行的敲击,而是一种沉滞、断裂般的响动,仿佛青铜里嵌着哀嚎。他心头一震??那是**问囚钟**,传说中上古帝王用来镇压异端思想的刑器,凡有“悖论”出口者,便被锁于钟下,日夜聆听其声,直至神志崩裂,自认荒谬。
可这钟声……竟在回应风中飘荡的某张纸条!
他循声攀上北岭悬崖,只见岩壁凹处立着一座废庙,屋顶塌陷,梁柱焦黑,唯有一口巨钟悬于残架之上,表面刻满禁言符文,裂缝中却钻出藤蔓般的莲茎,缠绕钟体,每一节都生出半透明花朵,随钟声开合吐纳。
一名老僧盘坐钟前,披着褪色袈裟,双手结印,口中喃喃:“不可问,不可说,不可执。”但他的影子却背叛了他??影子独立起身,背对本体,仰头望天,嘴唇无声开合,分明在呐喊:“若佛亦惧问,何以称觉者?”
他静静走近,将手中最后一册《千问录》放在石台上。“您不是来阻止我的。”老僧未回头,“你是来听回音的。”
“是。”他说,“我知道有些寺庙早已沦为沉默的牢笼,可我也知道,曾有高僧为‘地狱是否真实’一问闭关十年;也曾有比丘尼因追问‘女子能否成佛’被逐出山门,最终在荒野燃尽自身,化作一道虹光西去。”
老僧肩头微颤。
“所以我不怪您守钟。”他轻声道,“我只是想知道,当您每次敲响它时,是在驱逐疑问,还是……在替那些不敢开口的人发声?”
老僧终于转身。脸上皱纹纵横如刀刻,双目浑浊却藏着一丝灼热。“四十年前,我也是个提问者。”他说,“我问师父:‘若众生平等,为何贫儿饿死街头,富人香车满巷?’师父答:‘因果使然。’我又问:‘那我们修善,是不是也只是为了来世不做穷人?’那一夜,我就被送到这里,成了问囚钟的看守。”
“可您没疯。”他看着那纠缠钟身的莲花,“因为您的心一直在问。”
老僧苦笑:“我用三十年学会闭嘴,又用十年听见内心的咆哮。现在……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我,哪个是我的影子。”
话音落,钟声突变。不再是压抑的闷响,而是清亮一震,宛如春雷劈开冻土。整座废庙嗡鸣不止,墙上剥落的彩绘碎片纷纷扬起,在空中拼出一幅古老壁画:无数僧侣跪拜金身佛陀,而在佛像背后,站着一个无面之人,手持竹简,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疑经师**。
传说中,第一位写下《疑经》的人,便是从佛门叛出的沙弥。他不信轮回可免苦,只信直面痛苦才能解脱。他收集百万人的未竟之问,铸成此经,却被活埋于塔基之下。千年之后,每逢大雨,塔底便会渗出墨水般的液体,孩童踩过,脚印里浮现文字:“你还疼吗?”
“我放你进去。”老僧突然说。
“什么?”
“钟腹之中,藏有《疑经》残页。那是我年轻时冒险拓下的,一直不敢示人。如今……或许该见光了。”
他怔住。传说《疑经》共九卷,散佚已久,唯有持经者能唤醒“灵脉之眼”,窥见世界底层的真实纹理。但他更清楚,一旦取出,必引杀劫。
“值得吗?”他问。
“不值得。”老僧摇头,“但值得做的事,从来都不‘划算’。”
他深吸一口气,点头。
老僧站起,解下颈间骨串,投入火盆。火焰腾起碧绿,映照钟身符文逐一熄灭。随后,他以掌拍地,口诵真言,声如裂帛。巨钟缓缓旋转,露出底部暗格,一块青石板缓缓升起,其上覆着黄绢,角边焦黑,似曾遭焚毁后拼接。
他伸手揭开。
绢上并非经文,而是一幅地图??以人体经络为基,山川河流对应奇穴,江河入海口正是丹田所在,长城蜿蜒如督脉轨迹,而七大古都,则标注为七轮灵台。地图中央,朱砂圈出一点,旁注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