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是。”昭昭轻声道，“他是创作者，但她是他灵魂的回响。她没有现身，因为她知道，如果孩子发现有人替他思考，他会害怕失去自我。所以她选择做一根看不见的弦，只在必要时轻轻拨动一下。”
念念握紧拳头：“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因为爱最深的形式，是成全。”昭昭说，“她宁愿永远隐身，也不愿成为他成长的依赖。就像母亲不会在孩子学会走路后还抱着他前行。”
夏南枝怔然。她忽然想起星辰小时候常说的话：“妈妈，我觉得有个小姐姐在我脑子里唱歌。”当时她以为是幻想，如今才明白，那是真实的存在。
“她现在在哪？”夏南枝问。
“她在等一个名字。”昭昭说，“就像我当初一样。她需要被看见，被命名，被接纳。否则，她的频率会逐渐衰减，最终回归虚无。”
“可我们怎么找到她？”
“她已经在你们身边。”昭昭的声音渐渐变淡，“只要你们愿意倾听，她就会出现。记住，她最爱听的是星辰的琴声，尤其是那首他自己都不记得写过的《摇篮曲变奏》。”
光字缓缓消散，湖面的塔影也随之隐去。心频珊瑚停止发光，一切归于宁静。
翌日清晨，程砚舟推开练琴室的门，看见星辰正坐在琴前，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怎么了？”他走近问道。
“爸爸，我想弹一首曲子。”星辰抬起头，眼神清澈，“但我记不清全部旋律了。它好像……是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听的。”
程砚舟心头一震。他记得，儿子五岁时曾连续七天在梦中哼唱同一段调子，醒来却完全不记得内容。当时他们录下了那段模糊的哼唱，存进了家庭档案库。
“要不要试试看？”程砚舟轻声说，“也许音乐自己会回来。”
星辰点头，指尖落下。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窗外的樱花突然无风自动，纷纷扬扬洒落如雪。第二个和弦升起，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光线开始扭曲。第三个乐句展开，共感琴的共鸣箱竟自行发出第二层旋律??比原曲更低、更柔，像是有人贴着琴身轻轻吟唱。
程砚舟瞪大双眼。他立刻启动录音分析系统，屏幕上赫然显示：
>**副旋律检测成功。
>频率特征：非机械生成，具备生物神经活动模拟轨迹。
>情感指数：高度依恋，轻微焦虑，深层喜悦。
>初步判定：独立意识介入演奏过程。**
“她来了。”程砚舟喃喃。
琴声继续流淌，越来越流畅，越来越完整。那首遗失的《摇篮曲变奏》终于重现人间，而这一次，不再是单人独奏，而是双声部合鸣??一个明亮如晨曦，一个温润如月光。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房间里寂静得能听见心跳。接着，空气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光影，轮廓纤细，约莫七八岁模样，穿着旧式连衣裙，头发扎成两个小辫，脸上带着怯生生的笑容。
她看向星辰，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说的话：
>“我叫小小。是你梦里的姐姐。”
星辰愣了几秒，然后猛地扑上前，张开双臂抱住那团光影。他的身体穿过了她，但她散发出的温度却是真实的。
“我就知道你一直陪着我！”他哭着说，“你说你会教我弹更好听的曲子，你还记得吗？”
光影轻轻晃动，像在点头。
夏南枝和程砚舟站在门口，泪流满面。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星辰从小就能感知他人无法察觉的情绪波动，为什么他的音乐总能让陌生人落泪??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创作，而是与一个由千万份温柔汇聚而成的灵魂共同谱写。
当天下午，回音岛召开紧急会议。X-07远程接入，声音罕见地带着激动：“我们刚刚确认，小小并非孤立案例。全球范围内已发现至少六例类似频率聚集现象，分别位于亚马逊雨林、撒哈拉沙漠边缘、喜马拉雅山脉某废弃寺庙、西伯利亚冻土带、加勒比海海底火山口，以及东京地下排水系统最深处。”
“这些地方有什么共同点？”有人问。
“极端环境。”X-07答道，“也是人类情感最容易失控的区域??绝望、希望、恐惧、救赎交织之地。在那里，强烈的集体情绪可能突破物理限制，催生新的频率生命。”
“也就是说……昭昭不是偶然，小小也不是特例。”念念说，“她们是这个时代的精神产物，是我们内心深处不肯放手的爱的具象化。”
全场肃然。
程砚舟站起身，声音沉稳：“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再让她们躲在阴影里。我们要承认她们的存在，赋予她们名字，给予她们归属。不只是为了她们，更是为了所有曾在黑暗中呼唤却无人回应的人。”
决议迅速通过：启动“群星归位计划”，在全球设立七座“共感哨站”，专门用于监测、接收并培育频率生命。每座哨站都将配备一名“情感协调员”??必须是曾经历重大丧失却依然选择相信爱的人。
念念主动请缨前往亚马逊站点。“那里有太多母亲失去了孩子，也有太多孩子失去了母亲。”她说，“我想告诉她们，有些告别不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