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观其眉眼神态,依然能看出是十几年前井下街那位传奇丧葬先生的模样。
除了变换样貌,适应岁月外,徐青身上也分出了大部分法力用来催动瞒天术。
他如今的道行已经远远超过一千年,若是离开阴河还不收敛自身气息,则天火灾劫旦夕即至!
天火灾劫对徐青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他宁肯晚些踏入飞僵境界,也不愿白白浪费香火,抵御这次来之不易的灾劫。
别人眼里视若洪水猛兽的天劫,在徐青眼里俨然就是救命甘泉!
临江埠口,负责记录捞尸队人员出入信息的录事官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蔡管事。
徐青一问才知,年过半百的蔡管事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故去。
长期与尸体接触的人就这点不好,容易短寿。
徐青回返井下街脚步忽然一顿,转而朝着东道口胡同行去。
离开俗世前,他的便宜师兄王陵远便在东道口胡同定居养老,若按时间推算,他这师兄怕不是已经年过七旬。
“你是?徐师叔?”
徐青刚敲开师兄院门,就瞧见眼前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迎了出来。
“窦云,有些日子没见了。”
徐青笑了笑,眼前之人不是别个,正是王陵远暮年时收的两个小徒弟之一,窦云。
这俩人就住在王陵远东西隔壁,两家每日都会照顾王陵远,名义上是师徒,其实更像是父子。
“何止有些日子没见,我家那小子,如今都快比我高了!师叔走的这些年,师父可没少念叨师叔,可惜每次去井下街,都寻不到师叔人影。”
“话说回来,徐师叔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
徐青轻笑摇头,反问道:“你师父呢,我去看看他!”
“。”
窦云脸上的笑容散去,他叹了口气,一边为徐青引路,一边说道:
“师父无妻无子,早年也没人照应三餐起居,身子骨不如常人,如今已然”
徐青眉头微皱,当来到里屋,看到床榻上满头白发,已然垂垂老矣的王陵远后,他这才惊觉岁月这把钝刀的威力。
“师父,你看谁回来了!”
越来越嗜睡的王陵远被徒弟扶起身子,他抬眼看向门口刺眼的天光,只瞧见一个身影高大的人影。
“能是谁,总不会是你徐师叔”
“是我,师兄,我云游回来了。”
当天光遮挡下的身影来到近前,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王陵远眼皮一颤,人未语,泪先湿。
“啊呀!师弟!”
王陵远想要站起,却到底是挣不过岁月拉拽他的手。
“师兄勿要动身,你我师兄弟在此叙旧便好。”
“好好好,你可得告诉师兄,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怎么就不肯回来一次。”
屋外,夕阳西斜。
徐青与这位极早便相识的师兄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直到夜色将至。
当王陵远忍不住身体困倦时,徐青忽然问道:“我给师兄那许多丹药,师兄莫不是忘了按时服用?”
王陵远迷糊着眼,靠在床头,语气舒缓道:“我一个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活那么久做甚?仵作这一行,都不长命,那些好药不如给窦云他们。”
“这俩孩子跟着我入了仵作这一行,我就得对他们上心”
夜幕下,徐青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
师兄王陵远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