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他怎么安慰,阮凝玉还是停止不了哭泣。
她流了一夜的泪,待天明时,她才在他的怀里疲惫睡去。
眼见她睡觉的时候,手中还紧紧握着他给的那块玉佩。
谢凌见了,神色柔和下去,心中那点不悦,竟这么平息了下去,最后面容模糊。
他如今能感受得出来,阮凝玉心中是有他的。他不能太着急,逼得太紧,要得太多,反而会遭到她的抵触。
慕容深兵败后不久,信王慕容澜亦被伏诛。
持续数月的叛乱终由谢凌彻底平定。慕容晟圣心大悦,朝。。。。。。
夜深,归晚楼的梅林在风中轻轻摇曳,花瓣如雪般飘落,铺满石阶。阮凝玉独坐于楼顶栏边,手中握着那支已断裂却仍温润的玉簪。月光洒在簪尖,映出一道细碎的光痕,像是从地底爬出的银蛇,蜿蜒而行。
她闭目,听风。
风里有孩子的笑声,有远处书院传来的琴课声,还有街头巷尾悄然响起的哼唱??不再是战战兢兢的低语,而是带着节奏、带着勇气的调子。有人用锅铲敲铁盆打着拍子,有人扫地时脚尖轻点地面,踩出五音;连卖豆腐的老汉吆喝,也暗合宫商角徵羽。
“他们学会了。”阮凝玉低声说,嘴角微扬。
忽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楼梯传来。不是桃夭,也不是阿弦。这步履缓慢,稳重,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沉静。她没有睁眼,只道:“谢先生,你来了。”
来人正是谢允。
他站在她身后三步远,未穿官服,只着一袭素青长衫,袖口磨得发白。他手中提着一只木匣,匣面刻着九个小小的凹槽,形状如钟。
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听见,但他会写字。他将木匣轻轻放在栏上,打开,取出一枚铜片??那是从炸裂的铜鼎中拾回的一角,上面浮现出一行尚未消散的音律纹路。
阮凝玉接过铜片,指尖抚过那凸起的线条,忽然怔住。
这不是《万象听心录》的任何一章。
它更古老,更晦涩,像是某种被遗忘的咒语,又似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声震动。她的血脉竟随着那纹路微微震颤,仿佛这声音曾在她的骨血中流淌过千百遍。
“你在哪里找到的?”她问。
谢允提笔,在纸上写下:**“鼎裂之后,太庙地底现一密室。此物与《天籁原典》残页同出,上有‘九音归心’四字。”**
阮凝玉呼吸一滞。
“九音归心”??那是母亲临终前最后一句遗言,也是她多年来苦苦追寻的谜题。当年母亲主持“民音祭”,并非只为唤醒民心,而是试图完成一场失传已久的仪式:以九处圣地之乐共鸣,引动“心音地脉”,让天下百姓心中沉睡的声音自然苏醒。
可那九处圣地究竟在哪?如何奏响?无人知晓。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
可现在,铜片上的纹路,竟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旋律完全吻合。
“你还发现了什么?”她急切地问。
谢允继续写道:**“密室中有图一幅,绘有九座古钟分布之位,分别位于长安、姑苏、九江、蜀中、岭南、北疆、洛阳、敦煌、东海。每钟皆由一位‘守音人’世代守护。最后一任守音人,死于二十年前。”**
阮凝玉猛地抬头:“母亲……就是最后一位‘主音使’。”
谢允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原来如此。
当年母亲被捕,并非偶然。她是被精心设计围剿的。因为她即将启动“九音归心”大典,一旦成功,乐声将穿透皇权编织的谎言之网,直抵人心最深处??那将是真正的“天命易主”。
而如今,铜鼎自裂,碑文浮现,百姓以乐诉冤,鸣冤台重开……一切征兆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九音将启,黑月当照。**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重建书院,”阮凝玉喃喃,“他们怕的是这个。”
谢允写下最后一句:**“我无法听见,但我能感觉到。地脉在动。就像心跳。”**
就在此时,远处忽传来一声异响。
不是钟,不是鼓,而是一阵极低的嗡鸣,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又似从云层之上垂落。归晚楼下的梅树无风自动,花瓣纷纷扬起,在空中划出奇异的弧线,竟组成了一组古老的音符图案。
阮凝玉站起身,脸色骤变:“这是……‘召音引’!”
传说中,当日“民音祭”被剿灭之时,幸存的乐师们以血为墨,在九方埋下“音种”??一种由纯粹情感凝结而成的声之种子。它们不发声,只等待被唤醒。一旦九地同时感应到“心音共鸣”,便会自发回应,形成“召音引”,指引后人前往圣地。
而现在,第一道引子,已在归晚楼显现。